二虎进城

二虎进城

二虎是农村人，地地道道靠天吃饭的庄稼汉。

秋天来的时候，金黄的麦穗在地里迎风招展，一派丰收的景象。奈何天公不作美，一场突如其来的冰雹竟打的庄稼颗粒无收。

二虎爬在地头狠狠地哭了一场，但毕竟生活还要继续，听说城里好挣钱，二虎决定到城里闯荡一番。

为了省钱，一天一夜的车程二虎愣是一口饭也没舍得吃，只啃了从家里带的两个干馒头。一下车，二虎只觉得饥肠辘辘，浑身没劲。二虎顾不得欣赏城里的高楼大厦，只想着吃一口热乎饭。二虎东瞅西找，终于在车站附近最偏僻的地方找了一家门面窄小的小面馆，要了一碗最便宜的酸汤面。看着店里简单的摆设二虎心里却暗自高兴：

“不就吃口饭么，非要到门头醒目，环境敞亮的大饭店里干啥，那地方尽知道宰客。”

吃饱喝足，二虎顿时觉得整个人都舒坦了。二虎觉得应该买包烟，一来是解解乏，在家里过惯了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的日子，这么长时间在车上不让抽烟，二虎都快憋疯了；最主要的是临走的时候二娃说到了劳务市场要给人敬烟，这样才能很快的找到工作。

二虎决定买包好烟。

小饭店的隔壁就有一间卖烟酒饮料的小商店，二虎神气的拿出一张一百的钞票递给老板：

“来包20的烟”。

老板瞅瞅二虎，再瞅瞅二虎手里的钱，接过钱转头去拿烟，但老板没有给二虎烟，却把一百块钱还给了二虎，并很礼貌的说：

“零钱用完了，找不开了”。

二虎接过钱嘴里不停的说着没事，没事，心里还在想，这城里人可真有礼貌，把钱小心的装进了西服口袋里。

根据二娃提供的劳务市场的地址，下长途汽车后要换乘两次公交汽车。二娃还告诉二虎城里的公交车上贼多，为此二虎有自己的办法：除了车费和吃饭的钱，二虎把从家里带的600块钱分别放在了两个口袋里：500块放在了贴身的衬衣口袋里，不到用的时候不动它；另外100块放在了毛衣外面的西服口袋里，以备急需。

站在公交车上，二虎看着一座座错落有致的高楼就像一座座高低起伏的山峦，却又不似山那般雄浑逶迤；川流不息的车流就像山里数也数不清的羊群，却不似羊那般肆无忌惮到处乱跑；车里车外的人们衣着光鲜亮丽，就连对面坐着的满头白发，满脸褶子的老太太都穿着水红色的外套。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

二虎很快就到了换乘公交车的地方。二娃说这是城市的中心，是最繁华的地方。果不其然，这里的楼更高了，这里的人更多了。二虎想在这里转转，看看大都市的繁华再去劳务市场。

二虎流连于城市的熙熙攘攘，沉迷于都市的花花绿绿。二虎见到几个跪在地上的的大爷大娘，还有穿着校服乞讨的姑娘，他们的膝盖前面都放着碗或者纸箱，里面花花绿绿的装满了钱。二虎觉得奇怪:

“小时候见过去村里要饭的，碗里都放着一个半个的馍馍，到了城里怎么碗里都放着钱呢？”

二虎虽然这么想，但还是在他们碗里各放了一块钱。就在二虎这样想的时候，他先是感觉肚子撕心裂肺的疼，瞬间就感觉有一股粘液从肠胃很顺畅的往下滑，还有一种随时都能奔腾而出的强烈欲望。要在农村，二虎早就在田埂边或者树林里蹲下来拉屎了，可这里到处都是人,到哪里拉屎呢？就在二虎不知所措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了“公共厕所”几个醒目的大字。二虎想飞奔过去，但他只能夹着屁股一步步的挪过去，他怕稍不小心屎就会从他的屁眼里冒出来。好不容易挪到了厕所，刚要进去，就被一个五大三粗的大姐给拦住了：

“上厕所，请交钱”。

二虎心想这上厕所还要钱，但水火不留情啊，二虎看到门口贴着“请自觉缴费1元”的纸条，忍耐着随时都能喷涌而出的冲动，去口袋里找钱。翻来翻去愣是没有翻出一毛钱来。原来，不知不觉的二虎把自己仅有的几块零钱全给了街边乞讨的。二虎只好从西服口袋里掏出100元递给了五大三粗的大姐，并说:

“没零钱了”。

大姐接过钱，瞬间就没了刚才的礼貌，恶狠狠的大声嚷嚷:

“上个厕所都要拿假钱骗人，太缺德了”，把钱塞到了二虎怀里。

顾不上想太多，二虎赶紧去摸藏在衬衣口袋里的钱，二虎更加傻眼了，口袋里空空的，500块钱也不翼而飞了。二虎又气，又燥，又着急，可屁眼里那股粘液想出来的冲动感觉怎么也遏制不住了，随时都会一泻千里。二虎顾不上去想钱的事，一个劲的哀求大姐能够网开一面让进去上个厕所。或许是二虎憋得苍白的脸色让大姐心灵受到了触动，也或许是二虎语无伦次的哀求让大姐心生怜悯，二虎终于进到了厕所，将那股汹涌在肠胃和屁眼之间的粘液排泄出去了。

出了厕所，二虎给大姐赔了不少的罪说了不少的好话，大姐才算是相信二虎不是拿着一百块钱的假钱来骗她的。二虎丝毫没有想去劳务市场的打算了，对大城市的新鲜也不再流连忘返了，他只想回到随时随地可以拉屎的大山里去。

可二虎身无分文，甚至连回到长途汽车站的钱都没有。二虎想了很久也犹豫了很久，决定像路边要钱的那些人一样乞讨，这是他回家唯一的办法。二虎没有跪，而是蹲在过往的人群中，用捡到的粉笔头写了几个字:

“回家，借点路费”。

二虎感觉蹲在那里脸发烫，心发慌。

二虎刚要去捡路人扔给他的一块钱，几个穿着制服的人就站在了面前，二虎被他们塞进了车里送到了派出所里。

原来，二虎被联合执法部门当做长期盘踞在这一带以乞讨为名进行骗钱的团伙成员给抓了进来。经过层层审问，核实，二虎终于被放出来了，相关部门还给了二虎回家的路费。

二虎又回到了大山里，在田间树林拉屎的时候，二虎看着远处若有若无的城市，总会想:

“这城里，咋跟人想的不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