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就像走过的土地,布满了坑坑洼洼;也像春天,拱出数不清的突起。这些突起是如何获得生存机会的?
我不得而知。但肯定与我的身体脱不了关系。
在过去的近四十年里,我的脸一直是光滑的。虽不做护理,但自觉可以见人,因此并不在乎是否美丽。可是——当对着镜子,且还是阳光洒满屋子的时候,手抚上不再年轻的表层,凹凸不平是什么样的含义,瞬间便了然在心。
可是很快便释然了——不过借着这副躯壳而在,过不了多久便要还诸时间的。因此这样一想,一切就随它去吧。
在最该出痘痘的年龄,我的肌肤却光洁如新,也许,每个人的一生注定不会拥有如初的一切。随着躯体的老去,人将不得不转换并接受这样的必然遭遇。老的是壳,心却可以并不老去。若是连心也衰老了,人就真真正正地要日落西山了。
我并不一定要求什么,也没有什么是我一定要得到的,正如我已亲眼目睹我的流逝一样,人不过如此,甚至不如一棵树。毕竟,树越老越有价值——况这个世界永远是越古老的越具价值。
也许我们本来就像一只只风筝,操纵我们的并非那个手持风筝的人,而是永恒的风使。世间之事本就如此,虽努力并不求结局。是不是因为不够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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