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太史栩

［清］康涛 《孟母教子图》局部 故宫博物院 藏

今天是母亲节，反调君讲讲历史上那些伟大的母亲。

1.

春秋战国时代，孟母熟谙环境决定论。为了儿子孟轲的教育，三度更新升级学区房。

起初，孟家靠近墓地，孟轲成天角色扮演“殡仪人”那一套，孟母心想，这咋行？遂搬家。

孟氏母子在集市旁安居下来，但孟轲成了商贩们的跟屁虫，满脑子都是钱钱钱，还得了？遂搬家。

最后，孟家徙至“学宫之旁”。耳濡目染之下，孟轲渐渐学会了儒家六艺，终成大儒，是为“亚圣”。

2.

秦朝末期，名目繁多的苛捐冗赋和重若千钧的劳役徭役，使苍生黎民的生存空间越来越逼仄。

各地纷纷揭竿而起，比如首义者陈胜吴广，后起之秀刘邦项羽，还有陈婴。

陈婴原是秦朝官吏，在东阳县担任令史。陈婴仁厚且谨言慎行，颇受当地人尊敬。因此，当东阳县及其周边地区闹起义，迅速集结两万余人时，大家共推陈婴当领袖。陈婴再三推辞，大家仍坚持他来坐头把交椅。盛情难却，陈婴就这样当上了义军头目。

适逢项氏叔侄率八千子弟兵渡江而来，先遣使者来劝陈婴加盟。

陈婴便和母亲商量。陈母说：“自从嫁到你们家，从未听过你们家祖辈父辈中出过显贵之人。如今暴得大名，不祥啊。你不如作从龙之臣，大事若成，便能封侯。即使不慎跟错了主公，也可逃匿保全己身。枪打出头鸟，倘若你野心膨胀，想自立为王，那其实是务虚名而处实祸。”

陈婴闻言，当即宣布易帜为项家军。因为陈婴义军是首支归附的，且一举带过来两万余人，项氏叔侄非常器重陈婴。

楚汉战争接近尾声时，陈婴又是在项羽自刎乌江后归降刘邦的第一人，因此备受刘邦器重。

历经秦、楚、汉，陈婴始终在官场拥有一席之地，堪称“不倒翁”。

由此可见，当妈的委实没必要一味“鸡娃”。为孩子确立目标，要视孩子的家世和资质而定。倘若孩子压根不是那块料，逼孩子硬着头皮上，其实是害了孩子。

陈母的大智慧，不妨套用苏东坡的话来概括——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顺带提一句，“陈婴家族中无显贵之人”最终被彻底打破。其后裔中出了位贵不可言的人物，那便是汉武帝的首任皇后陈阿娇，即典故“金屋藏娇”的女主角。

3.

同样在楚汉相争时期，有一位叫王陵的猛人，和刘邦是老乡。

秦末起义中，王陵振臂高呼，啸聚数千人。王陵既未投奔刘邦，也没归附项羽，相当于一匹善战的独狼。

项羽想争取王陵，便挟持王母，逼她写劝降书。虽然此刻楚强汉弱，但王母善辨人、识时务，看出项羽有诸如刚愎自用、动辄屠城及杀降等缺陷，终究大事不济。

王母遂泣道：“为老妾语陵，谨事汉王。汉王，长者也，无以老妾故，持二心。”言毕，王母伏剑自刎。

项羽知道后，怒不可遏。为解恨，项羽竟令部属把王母尸身丢入滚沸的汤镬。

王陵彻底同项羽交恶，自此死心塌地助刘邦。后来，刘邦击败项羽，建立汉朝。王陵的官愈做愈大，一度当上了右丞相。

4.

孟郊50岁左右时，才中进士。此前，他一直过着清贫的生活。从青年书生考成皓首老儒，其间受过多少煎熬，流过几把辛酸泪，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他写过《落第》，诗云：“弃置复弃置，情如刀剑伤。”由此可见，他被科举制度伤得多深？

他写过《叹命》，诗云：“本望文字达，今因文字穷。影孤别离月，衣破道路风。”寥寥数语，勾勒出衣衫褴褛、孑然一身的失意文人形象。

他写过《长安羁旅行》，诗云：“失名谁肯访。”大意是：住所“门前冷落鞍马稀”，可谓“穷在帝都闹市无人问”。

只有了解孟郊生平，才可共情《游子吟》的况味：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要知道，孟郊考中进士时，老母亲已经一大把岁数了，享不到几年清福。此前，她一直默默支持儿子的事业。孟郊的“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形容妈妈对己关怀备至，犹如暖春阳光。但反调君觉得，世间一切文字，皆道不尽母爱之伟大无私。那是一种难以言表的深情，其情之深，致使任何文字在它面前都显得笔力不逮。

5.

欧阳修幼年丧父，由单身妈妈拉扯大。尽管独自一人养家非常艰辛，欧阳妈妈仍不忘儿子的教育。

家里没余钱买笔墨纸砚，欧阳妈妈以荻草秆作粉笔管，以沙丘作黑板，教欧阳修识字。虽然买不起书，但好在欧阳妈妈肚中颇有墨，会背诵古诗文给儿子听，欧阳修就这样受到熏陶和启蒙。

待欧阳修年岁渐长，就去乡邻家借阅。读一遍后，倘若未到还书截止日期，欧阳修就会抄录下来。往往一本书尚未抄完，欧阳修便能背诵几乎整本书了。

欧阳修刻苦钻研，拿“废寝忘食”来形容，再恰当不过！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欧阳修小小年纪时创作的文章诗赋，已不亚于成年士人写的。

日后，欧阳修成为大文豪，是“唐宋八大家”之一。

6.

除此之外，历史上还有许多伟大的母亲。

比如徐庶的妈妈，因为她，徐庶大节无亏，终不为“汉贼”曹操献一策；再比如陶侃的妈妈，“割席饲马”“截发筵宾”；还比如替儿子文身的岳飞妈妈，“精忠报国”四言，流芳百世。

古今中外，多少能人将相，之所以能青史留名，大抵是因为有伟大的母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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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参考资料：1.《柏杨版资治通鉴》；2.［汉］司马迁 撰 《史记》；3.王征 赵慧珠 著 《西楚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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