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早餐:茅檐人静
很快，一个去她家的计划油然而生。
几乎从不赶集的我，偶然发现她奶奶在集市上摆杂货摊，我像发现了桃花源一样，兴奋极了。老人那沟壑纵横古铜色的脸也似乎撺缀着我。她的篮子里，菜、萝卜、胡萝卜、芫荽仔……还有五颜六色的丝线染料，如同童话世界里的万花筒。
说去就去，我跑进东厢房，翻箱倒柜的找出门的衣服，那年我觉得自己已经长大，有机会就自豪地站在外婆和妈妈身边比身高。
必须粉饰一翻，何况去见城里人，我的红，我日夜思念的红。
顿时想起父亲穿西装打领带的那张照片，那风度翩翩，倜傥潇洒的样子耶。
对！就穿那件西装，底下只有背心，夏天显然是不适宜打领带的，我拿着红蓝斜条领带踌躇了半天。
西装是毛料的，穿在身上，光脖子怎么也不习惯。那粗毛领子扎得我心里像有无数个毛毛虫在爬来爬去，镜子前的我手指头伸不出袖筒，急得我只得像京剧里的官爷，抬抬手腕，缩缩袖笼，前襟也重叠，像披了一件风衣，看不见大腿，蹬一双半旧的商务黑皮鞋，黑色纯棉板裤怎么也盖不住显眼的红袜子。
但是，我自认为还是有郭富城一样的时髦发型，高仓健一样的装扮。精神抖擞的我毫不犹豫地出发了，像开疆拓土的将士一往无前慷概激昂。
我轻手轻脚的溜出大门楼，顺南墙根拐到西厢房背后的麦秸垛旁边，向她家窥探，正是暑夏中午，天气晴好骄阳似火，高空有鹰鹞在盘旋。
然后倏得跃过菜地，略过青石板水井台，几步就钻进了那黑洞洞狭长的洞坡里，脚踩在那一级级向下的青砖台阶上，如同踩在云端。
那样的轻飘，那样的虚空，轻轻掀进门闩，推开了那扇熟悉而又生疏的大门。刹那，门“哽吱”一声，恍惚一脚迈进了儿时的记忆里。
静寂的窑洞院落，四周斑驳的崖壁，灰褐色的苔藓的印痕，西边崖畔上一簇一簇密密匝匝的蒿草，倏忽惊起的麻雀，早已褪去油漆裸露木质本色饱经风霜的窑洞门窗，窗格子上发白的旧报纸。
这一切的一切，无不诉说着这个窑院的古老沧桑，那么亲切，那么熟悉，就像昨天还曾在这里。
虽然从崖背上无数次匆匆走过，也无数次鸟瞰过这个窑院，没觉得它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此刻仰视它那情形竟然如此熟悉！熟悉的如同自家窑院。
窗外院子里，阳光明媚，似乎什么也未曾发生过。大门楼上空的核桃树叶浓密清香袭人，突然一只燕尾蝶翩翩然落叶一样飘进墙头，似曾相似的五彩斑斓，动人心弦的飞越，朝着院子飞来。
我想像着红就像当年一样，无论走到哪，都跟着我。我想像红像被微风吹拂的叶子一般轻盈，她的裙裾在阳光下打着旋……
太多儿时的记忆，就像发生在昨天，长辈们的互尊，邻里的和睦淳朴竟那样的一去不返。
如是，拥着残梦，想起来都心喜，不禁暗自偷笑。
无戒365挑战训练营 第49天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