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信封的粉色娇嫩而柔软,就像土耳其软糖一样。信封上的字是用圆珠笔写的,一个个潦草而笨拙的字母挤在一起,像哪个孩子在慌忙中匆匆写下的。
《一个人的朝圣Ⅰ》是英国剧作家蕾秋·乔伊斯的处女作。男主哈罗德.弗莱是一个年过花甲的、啤酒厂退休的销售代表,他的朝圣之旅就是因为这封在四月中旬的一个周二收到的信。给他写信的人,是一个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女人。说熟悉,是因为她是二十年前啤酒厂的同事;说陌生,因为他在努力的回忆中,才想起了那个“娇小的黑发女人”--奎妮.轩尼斯。那个“娇小的黑发女人”现在得了癌症,即将离世。
在受到加油站女员工的无意之言鼓舞下,他向627里之外的奎妮打了电话:等我,我要步行去看你!虽然重病中奎妮已经无法开口和她交流了!历时87天的朝圣之旅中,从回忆的碎片中,哈罗德才找到了那些少的可怜的奎妮印象!
特别的走路姿势
哈罗德是一个拥有不幸童年的人,在缺爱和孤单中长大的他,形成木讷寡言甚至还有些迟钝的性格。奎妮第一次引起他的注意,是因为同事们都在出奎妮的洋相。
哈罗德发现酿酒厂里的几个家伙,包括纳比尔先生,发明了一种特别的走路姿势,一走起来就笑得歇斯底里,好像多有趣似得。“快看”。他们常在院子里自吹自擂,这时总有一个人会支起手肘,弯下腰,扎稳下盘,像母鸡扇翅膀一样摇摇晃晃地向前走。
沉默而迟钝的哈罗德,通过好几天的观察才知道,他们的打趣对象。“连续几天透过窗户看着他们这样做,哈罗德突然反应过来,他们是在模仿财务部新来的那个女人。他们只是在模仿奎尼和她的手提袋。哈罗德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也不愿去去关注身边的人和事。
第一次亲密接触
哈罗德是沉默木讷,且敬业。奎尼亦是沉静谦逊的,且能干。要不以啤酒厂老板纳比尔的选用标准,奎尼肯定会被pass掉的,因为在纳比尔眼中的会计不过是“荷尔蒙炸弹”。而奎妮是“矮矮胖胖,是个貌不惊人的女子”,以至于啤酒厂的人说“你简直会忘记她是个女人”,但是奎妮不是一个靠脸吃饭的花瓶,她是个能干的人,她为财务部带来了前所未有的进账。尽管奎妮如此能干,也没能减少逐渐蔓延到公司走廊上的各种模仿和讥笑。本来是来疗失恋心伤的奎妮,却又受到了伤害,孤独无助的奎妮在下班时候躲在文件柜里哭泣,被正要下班的哈罗德听到了。
“哈罗德慢慢打开柜门一开始除了几盒纸什么都没看到,正要松一口气,突然又听到那声音,像是在抽泣。接着他看到了有个人背对着他蹲着,紧紧贴着墙”。
发现在柜子中哭泣的奎妮之后,哈罗德更加紧张了,想要“关上柜门赶紧离开”,此时的奎妮对他表示的歉意。哈罗德更加手足无措了,甚至想要逃离。“他瞥了一眼走廊,希望能看到一个同事,过来和她聊一聊,他从来都是个不擅长表达情感的人”。
在看到奎妮那又黑又柔的秀发时,哈罗德想起的儿子戴维,心里泛起了男人的柔情。“不要辞职,他微微弯下腰,轻声说道,他说了心底话,我刚开始工作时也觉得很难,总觉得自己格格不入,但慢慢会好起来的”。
哈罗德从心底的共情,使哭泣的奎妮得到了丝丝的安慰。那么矜持的哈罗德竟然破天荒地向奎妮伸出了手,这个举动让他自己也吃了一惊。迎接他的是奎妮那又软有暖的手,第一次亲密接触显得那么意外,而又顺理成章。
搭顺风车的日子
就这样,奎妮继续留在了啤酒厂。由于工作上的需要,在纳比尔的要求下,哈罗德有了作奎妮临时司机的机会。他们第一次合作是去酒吧查账。奎妮在车上就上次柜中哭泣事件向哈罗德表示了谢意,而哈罗德对谢意仍然是不知所措“不用介意,他回答,真心不想再提起这事”。他无法直视奎妮的眼睛,只有在奎妮下车之后,哈罗德才凝视了她的背影,并产生了心痛:“她就是有这种诚实的朴素”。奎妮也觉得哈罗德是“正人、君子”。
之后,奎妮每一次坐车都会给哈罗德带一些糕点,两人也会尽情的笑。父亲去世了,奎妮很伤心,她在哈罗德的车里忍不住哭泣,并与哈罗德分享关于父亲的回忆。而哈罗德还是那么害羞,“他则一直低着头,好像看不到她一样”。
在朝圣的途中,哈罗德才第一次发现,当年他和奎妮走过多次的那段路风景是那么美:田埂间的土地高低起伏,被划分成一个个方块,周围高高低低的树篱,深深浅浅的绿,有些深的像黑色的金丝绒,有的浅的几乎成了黄色。此时的哈罗德,才感慨不知道那些年副驾驶座上的奎妮可曾透过窗口看到这一切。
最后一次见面
奎妮和哈罗德的最后一次见面,当然是那个让纳比尔的尖叫声充斥着的、令人恐怖的早上。哈罗德已经因为丧子之痛而开始酗酒。昨天晚上酗酒后的哈罗德闯入纳比尔的办公室,摔碎了纳比尔目前的遗物----二十只玻璃人偶。第二天早上,酒精在哈罗德体内还没有被完全分解挥发。他恍恍惚惚中听见奎妮在对他说“啤酒厂出事,就在那天晚上”,感到奎妮小小的手抓着自己的袖子,不停的摇晃,让他赶快离开。这是继柜子中握手之后,奎妮第二次碰到他,也是最后一次碰到他。
之后,奎妮被解雇,离开了啤酒厂。但是哈罗德至今还很后悔奎妮为自己背黑锅,也不明白奎妮为什么会替他背黑锅,也不明白奎妮为什么连再见也不说......
旅途中的哈罗德,想象奎妮是这个样子的:漆黑的眼睛,小巧的嘴唇,乌黑的卷发。在到达圣伯纳丁疗养院的时候,哈罗德见到的奎妮是这样的:她的身体在床单下几乎看不出什么形状,瘦小的像个孩子。剩下的头发很稀疏,白的像灌木丛中的米兰花,蓬松地盖在头皮上,分向两边,仿佛被强劲的风吹开的;头皮上的皮肤像纸一样薄,脖子上贴满了胶布。此时的奎妮.轩尼斯看起来就像另外一个人,一个他从未见过的人,一个已经不会说话的人。她只能用唯一睁着的眼睛朝他眨了眨,眼角滑下一滴晶莹的泪水,一下子落到了枕头上......
看到这样的奎妮,哈罗德又想起了儿子戴维,不堪的回忆让哈罗德痛的抑制不住颤抖。他以为当他终于见到奎妮,他可以对她说谢谢,甚至是再见。他以为两人在聚首,会在某种程度上赦免掉过去那些糟糕的错误。但是没有什么聚首,甚至没有一句告别,因为他认识的那个女人已经离开了......
事物并不总是以消失的方式终结,也不总是以突然出现的方式开始。你以为会有一个时间说再见,但事物总是在你回过神之前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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