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医学生。刚刚大二。
其实来上医学院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要面临各种死亡的准备,然而当真正面对一条生命的时候还是心惊胆战,毕竟垂死挣扎这个字眼太伤人。
大一的一年没接触什么真的东西,无非就是一些人的尸体标本,但都是许多年以前做好的东西,一届一届的孩子看过用过之后都面目全非,毕竟现在标本资源太少,没有新鲜标本来用。真正面对死亡,是直到大二的机能学实验课。
前三节课都是蟾蜍。当然都是活的,装在麻袋里一袋一袋每天早上送过来。没见到蟾蜍的时候有点害怕,见到了有点恶心,拿在手里有点心疼。
起初它咕咕叫着,也许还没意识到将要面临什么。用探针触到枕骨大孔(头和脊椎相连的孔)时,它明显的缩了一下并不存在的脖子,或许这是本能吧。我真的很难下去手把探针戳进它的脑子和脊髓里,然而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一会实验的时候它会更痛苦。我闭眼乱戳,它四腿乱蹬。我简直无法睁眼看看它临死时的样子。周围同学手里的蟾蜍,有的咕咕大叫,有的满身是血。
人叫,蟾蜍也叫;人怕,蟾蜍也怕。
也许看到这你会觉得,卧槽,医学生太尼玛残忍了。其实这只是实验的开始。后面还有剪掉内脏,剥皮,分离神经,刺激心脏一系列工作实在不想赘述。上完课,我们的内心简直是崩溃的。回来也静静思考了许久,动物实验的目的究竟为何。我们不是兽医,终究要面对人。这些惨死在我们手里的动物究竟有什么价值。
再后来处理兔子。第一只打麻药太快死了。第二只打错药死了。哦。原来是这样。
我们面对手里所有的生命,无外乎是都是他们的主宰者,一念之差可以决定他们生,死,如何生,如何死。看着一只动物在手中垂死挣扎的时候,谁都不免有怜悯之心。
只有当你的手中失去过生命,你才知道挽回一个生命有多么重要。
我不知道以后当我面对我的第一个病人时会不会想起我杀死的第一只蟾蜍。在这里并无诋毁之意。生命本同等,人赋予其高低贵贱。看着一个动物在手中瑟瑟发抖又不得不将其处死,这是一种勇气,更是一种挑战。不目睹死亡的人无法感受真正的感受生。的确,这很残忍。但对于医学生来说,这只是必修课。只有见多了死亡,才能冷静处事,才能更珍惜手中的每一条生命。
也许有人会说你们是自私的。它们本可以活的很好,却为了人的利益而杀死它们。那么我们再想,动物本身是弱者。即使我们不用做实验,也会有人将它们送上餐桌。相比之下,是投入科学还是投入饕餮更有价值,我们不必讨论。人的确不能自认为世界的主宰,但不可否认,人在努力征服世界。为了什么,为了生存。从人类诞生,猎杀野兽摘取果实,就是在生存。如今亦如此。弱肉强食的道理不是人类定的,却是自然的法则。我们在征服,我们亦在挣扎。
在此并不是支持一切杀戮动物的行为。矛盾始终在平衡线上撕扯。以人类的角度,若几只动物能成就一个医生,这是相当划算的。但若只是满足其征服欲,就得不偿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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