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

      深深的乡愁，会是何模样？如一座落叶的秋山，如一只飞过柳梢的纸鸢，如一串在遥远的戈壁滩上摇出的驼铃声……或者都是，或者都不是，关于乡愁，不同的记忆总是会有不同的样子。

        重读了那本《城南旧事》，一些场景，一些心绪，仿佛回到往昔。夜很静的时候，让一段钢琴曲在耳畔轻轻流淌，翻开这样的书页，读故事里的故事，读故事里的自己，文字的温暖，宛若冬日里的一碗热汤，暖着心，温着胃的舒适。

        晚上的月光淡淡的，弯弯的弦月挂在夜空里，忍不住让已经睡下的家人一同看月，静静的月色，优雅的轮廓，身处故乡仍思乡的绪不由漫上心头，想起诗里那句“近乡情更怯。”，倒是应了此时的景致与此时的心境。

      年少时的颠簸，让我对故乡的感受是深刻的又是模糊的。那些和故乡有关的花香，空气中的氛，以及屋檐和大树，常常会在梦里回来。走的路途多了，于故乡的情感再深刻，依旧会有一种处处是家又处处不是家的疏离感。近时，可以百转千回，寻花香，食故乡里的味道。远时，可以快意洒脱，不再去描摹半分故乡的样子。

      这世上的每一次遇见和每一次别离，都在周而复始地轮回，与故乡如是，与故乡里的人亦如是。说不清是先开始遇见，还是先开始别离，因为遇见时，总觉得是久别重逢，因为别离时，总觉得是下一场遇见的序曲。纵使如此，我们，以及我们身边的许多人，彼此能有的交集，也只是人生线上的某一小段。

      很多年前，听那首《城里的月光》，总是会有淡淡的感伤，在月光如水里，一遍又一遍温习离愁别绪，仿佛是为下一场离别做预演。而今，洗尽铅华，行至人生的下半段，再听时，觉得只是一段柔软的绪，无关忧伤，只关风月，享那一刻的内心繁华便好。

        看过樱花盛放时的一树绚烂，也见过樱花谢时花瓣的纷纷扬扬，一场生命绽放的盛大仪式，在花开花落之间，慢慢平静。忽然，觉得有许多想不透，顾不上的事不再是困扰了，而这些，并非是活得通透与豁达了，只是开始简单的去看一些事，关注一些关注。明白于自己而言，何为重要，而何为不重要。

        日子，依旧是从来至往的日子，而心则能够更为安然的置放于尘世之间，因为此时，只见月光如水，无关其他。

                              ―织秋  2020.4.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