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老杨望着修好的水泥路，心里充满了欣慰，嘴角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你个天杀的，我不想活了”一名中年妇女从远处哭哭啼啼跑了过来。
老杨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因为他看到了媳妇又过来了，于是大声呵斥道：“你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这是我老家，帮老家修点路怎么了？整天要死要活的”。
“你看看你，你是有几百万还是几千万，把自家房子抵押来给村里修路，你这不是有病是什么？”妻子又开始数落老杨。
“那我这不是做好事……”
村里陆陆续续也有些人听到了吵架声，虽然在修路开始阶段这种情况已经发生了多次，但是还是不少人驻足观看，欣赏着一出戏，同时也在小声议论着。
“呵呵，老杨和他媳妇又吵起来了，为这修路都吵了几回了，孩子也都出去了，这老杨要我说还真是有病。”一位中年人说到。
“话也不能这么说啊，毕竟是自己掏钱为村里修路了”另一位年纪稍小的人似乎有不同看法。
“谁让他修了啊，我们求他修了吗？没有啊，何况他修路还占了我家门前那些地呢，我没找他算账就算好的了”中年人听到这些音调高了起来。
这话老杨媳妇自然也是听到了，又奚落老杨道：“你看看，你修路村里有人说你好吗？你想博得好名声，可是大家都说你有病。你可笑不可笑？”
老杨不再说话，走到了刚买的车前，油门一轰，留下媳妇一个人在村里站着，媳妇似乎也不想再骂了，小声嘟囔着：“早晚把你这精神病送进医院。”
2
家里的椅子上，老杨一个人坐着抽烟，电视开着，不过老杨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节目上的内容。
老杨的儿子小杨在里屋收拾着行李准备去西安。
“爸，我走了。晓晓我就先留家里让妈照顾。”说完拿着包准备往门外走。
“儿子，今天爸送你一程，把晓晓也带上，送你到汽车站。新买的车你还没坐过吧？”老杨听到这些掐了烟对儿子说道。
这次轮到小杨愣了，自从老杨贷款买车以来，他把车看的比谁都金贵，从来不让自己这个当儿子的碰一下，现在居然一反常态，小杨很是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愣着干什么，走吧。”老杨拍拍儿子肩膀，回房间抱上小孙女走出门外，小杨也跟了上去。
送走了儿子，把孙女送回家。老杨又开车去了老家，看着自己修的路，心里盘算着如何让村里人瞧得起自己。不如把老屋也翻修一把，风风光光，倍有面子。说干就干，老杨立马找来了认识的包工头，开始翻修老屋。
不过只三天，老屋还没扒完，工人们就停工了。老杨没钱了，他抵押房子的钱修路买车已经花得差不多了。老杨开始想办法了，只要他想干一件事，肯定是能够干成的。
他开车直奔大姐家。
“我准备把老家修修，大姐有钱借我一些，都是大家共同的老家。”老杨去了也没有寒暄，直奔主题，他知道大姐也不喜欢拐弯抹角。
“你个国家干部都没钱，你姐我老农民能有钱，你一个五千多的工资，我种地的一年几个钱，你不是有钱给村里修路吗？还买了一二十万的轿车，说你没钱谁信？你姐我老了，自己想折腾就折腾，别连上我。”大姐就知道他来了没啥事，基本开口就是借钱，有了前几次的教训，她也不再客气。
老杨也觉得无趣，正好村里人也都出来一些。老杨又驱车到城里的小妹家里。
“哥，要是小杨结婚，你问我借这钱我肯定借你，但是你这是瞎折腾啊，修路、还要翻修老房子，你去住吗？修它有什么用？这钱给你算是打了水漂，我不会借你的。”小妹也拒绝了老杨。
“那儿子买房借你钱行不？”老杨听到这立马换了个理由。
“那让小杨自己来借，当姑的肯定给。钱到了你手里怕是用不到正处啊，当年你去西安把人家彩礼钱又要回来的事也是丢人啊，还把人家桌子掀了，看你办这事，晓晓妈没和你儿子离婚，你就该 烧高香了。”小妹趁机又说出了老杨前几年的荒唐事。
老杨又找了几家亲戚，无一例外，没有人借给老杨。因为在大家眼里老杨能开个不错的车，能给村里修路，哪可能没钱，只是哭穷罢了。何况他还有一套不错的房子。
老杨没有办法，其实他也有办法，只要不翻修就可以了，反正老房子也没人住。可老杨就是这么死脑筋，非要改完不可。
他在车里待了许久，还是想到了自己还有一些钱没领。
3
“李局长，我的两年补助得给我发吧。”老杨进了局长办公室直接说道。
“老杨啊，你这不好吧，你将近两年都没上班，念你是老同志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工资给你发着，现在还要奖金是不是太过分了。”李局长对老杨突然出现在局里也感到奇怪。
“老李，你不给是吧，当年要不是你耍阴招，这局长位子能轮得到你？当年我可是稽查大队的大队长，这两年没少贪吧，你不给我就一直盯着你，举报你，不信你没一点问题。”老杨一看要求被拒，立马就翻了脸。
“那你就去举报吧。神经病啊你是。”李局长也怒了。
老杨当然没去真的举报，因为他自己也不是干干净净，虽然不是大问题，但是也足够他丢了这份公职，他当然不傻，他还需要工资。
他看了看自己的车，主意来了。
老杨从县城和老家消失了，两天后他和媳妇打了电话说自己在杭州白天看门，晚上当滴滴司机挣钱，媳妇对此有些怀疑，不过也懒的管他，很明显自己也管不住他，何况现在住的房子怕是也住不了几年了。
老杨这次没有说谎，他确实干着两份工作。不过很明显不是两份很挣钱的工作，要想盖老家房子和还上修路的贷款有点难。
月底了，老杨挣到了七千多块钱。不过一分也没落到手里，毕竟50多的人了，身体长时间熬夜也受不了，住院几天钱就不剩啥了。小区也因为他长时间旷工开除了他。
没了住的地方，老杨无奈只好回了县城。
4.
回来的老杨没有安生，还是想着翻修老房子，但是没有钱，每天只能在家生闷气，动不动对媳妇大吵大闹，甚至于拳打脚踢。偶尔回娘家的女儿说了两句，他直接去把姑爷家的商店给砸了一通。
一天晚上因为醉酒驾驶被交警逮了，呆了几天，驾驶证也被扣了。出来后的老杨更郁闷了，对媳妇的大骂也更严重了。
更多的时候，他一个人在抽烟，一个人发呆。
大家都知道他想翻修老房子，不过所有人都明白，即使让他修了老房子他还会有新的想法，何况钱打了水漂，他的房子再有几年也会被收了，怕是住的地方都没了。
媳妇也受不了了，偷偷给在长沙的老杨弟弟打电话，老杨弟弟和老杨虽然不怎么联系，但是听到哥哥这个情况还是准备回来劝劝老杨。
在老杨家不到三分钟，老杨就从厨房拿起菜刀砍向了老杨弟弟，还好躲闪及时，并没有铸成大错。老杨弟弟也赶紧去了小妹家。
老杨姑爷也去了。
”我这老岳父怕是神经了，他要不是 我岳父，我真是想打他一顿。“老杨姑爷首先发话了。
”我看也是，哥这估计是精神病了，我刚说两句就拿到砍我。”老杨弟弟接话道。
“那要不问问嫂子，让老杨去检查检查？”小妹提出了意见。
“姑，我岳父劝怕是不行了，他指定不会去的，说不定还会伤人伤己。不如找个夜里把他送到省城看看，要是没事就让他在省城玩几天，要是有事，直接送他到那得了，我出钱。”姑爷对这个岳父已经是无话可说。
老杨弟弟想到今天的情形，表示了赞同。
5
“放开我，干嘛抓我？”老杨被人蒙了眼睛，大声说道。
其他人没有答话，赶紧给他喂了安眠药，带上车，连夜送往省城精神病院。
醒来的老杨还以为局长报复自己，立马开始骂起了李局长，一直骂到了下车。
一检查，老杨果然有些狂躁症和抑郁症。不过医生说其实可以不用住院，药物治疗应该可以。媳妇和姑爷立马表示还是在医院好些，在家里根本没人管得住他，说不定会出什么大事。
安排住院妥当，全家人立马舒了一口气。而
老杨看到身边的人意识到了自己进了医院。立马大喊道：“我没病，我没病！我要出去。”
“没用的。”旁边的人提醒他，“学我，只要每天含着药不吃，就没事,我知道咱俩都没病，早晚能出去的。”
回到家的媳妇心情还不错，她准备卖了车先还一部分贷款，突然听到有人敲门。
“这不是李局长吗？快请进，我们家老杨多亏你照顾。”老杨媳妇看到局长怕是老杨工作不保，立马热情起来。
“嫂子，我就不进去了，老杨一个月前找过我，说是要奖金，我当时没答应，后来想想怕是老杨怕是遇到了什么困难，这是一万块，您先拿着，算是给老杨的补偿了。”李局长把钱放到老杨媳妇手里就离开了。
精神病老杨怕是出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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