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过去了,飞羽仍记得第一次见到秋风寻的画面。
“就你,想当我师父,做梦吧。”
那时的飞羽年少气盛,无视已在凉亭在驻足两个时辰的秋风寻,傲慢的抛下这句话,抱起琴起身便走,秋风寻倒也不拦着,嘴角含着笑意,淡淡的说到,“飞羽姑娘琴弹的虽悦耳,但这悦耳之下的颤动,秋某倒是第一次听到。”飞羽听到此话心头一紧,停步转身审视着面前这个人。名不见经传的纯阳宫弟子,连个正经的师父都没有,竟破天荒的来到这长歌门收她这长歌高徒当弟子,怎么听怎么是个笑话。只是她琴声下的小心思竟被他猜到了,飞羽顿时有种被看穿一切的感觉。
“你想怎么样?”
“我想让你做我徒弟。”
飞羽轻蔑的扫了他一眼道,“纵使你听到了我琴声中的秘密,那你也不能当我师父。我告诉你,我可不是可以被要挟的人。
秋风寻道,“那你怎样才可当我徒弟。”
飞羽灵光一现,自己是长歌门弟子,当然要听门主安排,于是道,“那我们就去找门主,如若门主答应了,我便是你徒弟了。”
秋风寻自然是答应,按照飞羽的想法,门主应是不可能答应的,可是门主竟满意的点点头。让飞羽做了秋风寻徒弟,这可是从来都没有的事情。
为此飞羽将自己闷在了房间里整整三天,三天后早晨被秋风寻拖了出去。
“纵然你是我师父你也不能随便动手吧。”
飞羽整整衣服,没好气的说到,转身便又要回房间。
秋风寻一把拉住她道,“听闻长歌每天都有早课,你现在要去上早课了。走”
没等飞羽反应过来,已被秋风寻拉了去。路途中飞羽百般不愿意,要知道她自从当上杨青月门下弟子后便求着杨青月取消自己的早课,如今她已是两年正没上过早课了。
飞羽别扭的站在书院门口,众师兄师姐齐齐看向她,她霎时间满脸通红,硬生生的被秋风寻拽了进去。
此后的每一天,飞羽都趁秋风寻专注听讲时,自己悄悄的移出去,每次也都被抓了回来。终于有一次忍不住了,直接在学堂发作了。
“秋风寻你到底想干嘛,别以为门主同意你是我师父了你就真是我师父了。”
飞羽这一喊,学堂哗然,秋风寻看了她一眼,恭敬的向老师道歉,将飞羽带了出去。
秋风寻道,“你知道你犯了什么错误吗?”
飞羽没好气道,“不知道。”
秋风寻本想大说一番,又想想还是算了,毕竟青月将她放养多年,如今这一管束肯定不适应。
平和道,“你若是觉得我和你一起上早课不方便,我便不去了。明日你便自己去吧。”
此话一出,飞羽半信半疑,得到肯定后,便激动万分。
那时的飞羽以为只要这个人不在身边,自己就会恢复曾经天堂般的日子,如今,她只感觉曾经与他在一起的时光便是天堂。
此后,飞羽隔三差五便去一次,终有一次睡过头了,被秋风寻发现了狠狠地批评了一顿,从此便又是和他一起早课,二人课后,秋风寻会为她讲解道法,也会指导她的武艺。话说秋风寻的武艺,飞羽一直认为不及自己那日一见,便羞愧不如,一招镇山河那是远没有见过的场面。从那日,她发现自己开始崇拜起了秋风寻,也更加认定了这个师父。
春去秋来,已是半载,飞羽偶然从门主与秋风寻的对话得知,秋风寻便是十年前江湖盛传的秋无剑。传说此人剑法高超,曾因一事被认为江湖公敌,被人所排斥。从此便不见踪影。
自听了这个消息,飞羽就按捺不住激动的心,傍晚做了自己最拿手的菜去找了秋风寻。
秋风寻对她的到来很是诧异,看着她做的菜又看看她,含笑道,“你今日是发了什么疯,竟给我做起饭来了。说吧,有什么事。”
上次飞羽顶撞了九龄公,便是秋风寻解决了此事,免去了九龄公对她的责罚。当时晚上,她便端来了饭菜,说是谢谢自己。他现在怎么回忆都没想到最近帮她免了那位长老的责罚,好奇的看着她。
飞羽甜甜的一笑,“听说师父您便是十年前的秋无剑,您讲讲您经历过的事呗。”
秋风寻一笑,没想到被她知道了,也是换名不换姓,又终日不回纯阳,谁都会想的到是他。
他吃了两口饭菜,道,“既然想听,为师就给你将两段,这么多年师父记性也不太好了。”
飞羽如今只记得那时自己特意带了酒,师父没说两句,便喝了酒,喝了酒又没说两句,便开始胡言乱语沉沉的睡了去,她将醉酒的师父拖到穿上,替他盖好被子,不知为何跟着了迷般,盯着秋风寻的脸足足看了半个时辰,这时她才发现他脸上有一道浅浅的疤,应该是与人决斗时弄的,后来秋风寻告诉她这是他小时候顽皮自己碰的。她直到秋风寻做梦傻笑了下,被吓了跳,才发觉已到半夜。
终日秋风寻陪着飞羽上早课,讲道法,修武艺,时不时的在飞羽的请求下亮两招。
飞羽以为自己就会一直这样下去。
事实上,大唐此时已内忧外患,安禄山叛乱,惹得民不聊生。
终于长歌门排出弟子前往太原帮助平乱。
秋风寻也在纯阳的安排下去了,太原。
太原对于飞羽来说那是噩梦。
那日叛军又攻上城墙,平乱时飞羽被箭射中,坠下城墙被敌军带走。
正当长歌众人与其他门派弟子商量如何营救时,
秋风寻已快马加鞭去了史思明的营地。
至今飞羽仍不能忘记,秋风寻招架不住敌军的攻击,一招镇山河后,气力已近,活生生的被扔近了刚刚燃烧起的火堆中,随后长歌门弟子赶到,才将飞羽救出,飞羽满脸泪痕,身形颤抖扑向那片已被扑灭的火堆上,四处翻寻没有一丝人的痕迹。她痛声大哭,哭喊着秋风寻的名字。可是已无人回应。
从那以后她变的沉默寡言常常一人去听早课,一人坐在秋风寻为她将道法的地方,一人打着木桩。
她问遍所有人,他们都说,当时并未看见秋风寻,他们知道在秋风寻走后,便赶来支援,到时只看见她一人冲着火堆的方向哭喊,周围便全是敌军,并无秋风寻。
这个消息以不同人不同语气进入她的耳朵中,但她就是不信,她认为所有人都在骗她。活生生的一个人被扔进火堆,就算死也是有尸体,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呢。
没过多久,她便以游历之名,踏出了长歌门,去世间寻找他。
从那以后,她每到一处地方便打听着他的下落,有一次路过枫华谷,她看着漫山枫叶犹如星星点点零散飘落,霎是好看。不免愣了愣神,突然想起了,师父曾经说过的话。
“师父,你在江湖这么久,你最喜欢哪呀。”
秋风寻思考一番道,“没有什么喜欢的,不过我总是记起那年在枫华谷看着漫山枫叶飘落,心底油然而生了一种享受感,那是我第一次想在一个地方长久的住下去,也许那便是我最喜欢的吧。”
“那师父为何当时没在枫华谷住居,反而来了长歌。”
“因为,有位老友向我写了封信,信上说呀,他有个蛮横无理的徒弟,甚是头疼,想让我这个曾经闻名的秋无剑管教一番,我想了想,我这人带徒弟两三天就没了新鲜劲,估计我四五天就能够再从长歌出来,住在这枫华谷,只是没想到这一待就是五年呀。”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