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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只有两种人,像你这样的人和像我这样的人。
12年90后小盈分配到我们银行网点。按照传统惯例拜师,小师傅交代她早晨烧水倒茶晚上打扫卫生,最后一个走留下陪主管锁门。
实习生大概都应该是这样子,言听计从,谦虚勤勉。
不到半个月,小盈问:“为什么每天都是实习生打扫卫生,不能轮流?”
“我们都是这样过来的。”
12年的我感叹:一个情商欠费的年轻人。
第二天,她不倒水也没打扫卫生,挂着实习生的牌子在当大堂经理,时常因为不懂业务理直气壮的跑过来询问。
我暗想:这样傲慢懒惰的小盈职场肯定会吃苦吧,两年前我实习时毕恭毕敬倒水,小心翼翼提问。
她竟然这样。
我们极少交流,偶然讲起我喜欢猫,她说出租屋的楼道收养了条流浪猫,邀请我下班去看看。
踏进那阴暗深邃的70年代楼道,阴冷霉味扑面,我心中突然一酸:背井离乡,不容易。
当她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我暗自告诫自己:不要流露出同情或惊讶的表情,不要有优越感。
意想不到的是她的出租屋像一间宜家的样板间,忍不住联想住在这里日子多有滋味,是生活而不是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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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为了这次她年龄还大的租来的屋子贴壁纸挂穿衣镜,桌上有书有吉他,那份干净温馨忽而撬动记忆,让我回想少年时代梦幻的属于自己的屋子不就是这样?
我家什么样?我敢临时邀请朋友来吗?
我突然发现:小盈有太多不一样。
以后的日子却总想多和她聊聊。
2018年的我回想,当年那个任劳任怨笑容可掬的我是真的吗?
我为了谁洗碗和男友吵到要分手,却给用眼角扫我的同事刷杯子,因父母的叮嘱大发雷霆,却会对客户无理指责而点头哈腰。
我本是个好吃懒做的猪八戒却在工作中扮演忍让勤劳的沙和尚。
为什么?
大概是希望讨好别人吧。
也许同事喜欢我,会多交我点业务技巧,领导认可我,以后都晋升机会,对客户态度好,她才能找我买理财。
偷心不死,永无出期。
所以,多年来,干的再多,评价再好,我也依旧没有发展。
我那么在乎别人的想法,是不是当时的认知是:我在别人心中的样子,决定了我以后能成为什么样的人。
比起小心翼翼的我,个性张扬的小盈呢?
那些曾热心帮助我的同事依旧热心的辅导着小盈,那些欺负过我的小人依旧同样排挤着小盈这位新人。
只是她没有我的受宠若惊或担惊受怕。
对于认可,她不感恩戴德。
对于批评,她不解释不抵抗。
2018年的我在想,
那个与众不同的小盈为什么不在乎别人的想法?
是不是因为,22岁的她就已经知道:我是谁,无问东西。
更拉进我和小盈的是我们都经历异地恋。
那年,我男友从重庆辞职卖房来奔向我。一切归零,在证券公司打拼。股市最低迷的那几年,总有同事问我:
你老公挣多少?
那么少?
你们能长久吗?
你不会看不起他吗?
你老公给你买过什么包?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当时我不知如何化解这样的恶意,被羞辱般无言以对。转而将抱怨委屈都转为怒火撒向爱人。
享受爱情的时候,又突然渴望面包。
小盈坚持远在北京的异地恋,分分合合,旷日持久。
同她一年进行的女孩都陆续相亲结婚买房生子,她从一间出租屋换到另一个。
有次夜里她发信息说,今天下大雨,看到同事男友接她下班,突然觉得好难受。
我懂那种感觉,我也体会过,别人在等伞,而我在等雨停的滋味。
我的异地恋终于团聚在同一个城市,却在日常的吵架中恶语相加,忍受旁人嘲笑,面对生活的压力。
可我为什么无比期望小盈能和北京的男友在一起?
不要接受安排,不要接受现实。
16年小盈辞职去北京找那个他,17年她发朋友圈结婚照,兜兜转转,还是那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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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两人的笑容,我竟然眼角湿润。
除他之外,一切都是将就。
2018年的我试想,当年我会像小盈一样不顾家人劝阻放下一切奔向爱情吗?
如果换她男友来南京,小盈会像我一样因闲言俗语对爱人对生活抱怨嫌弃吗?
遵从自己内心的小盈,大概不会有我这么多的纠结吧。
我们选择了爱情,多年后爱情给了我们面包。
后来我也辞职了,在浏览求职网站特别失落,原来忙碌多年,不过一个原地转圈拉磨的驴子,不知道自己除了银行柜员还能干什么。终日迷茫。
小盈打电话来说:“这几天在面试,北京的cbd各种大楼超漂亮,每天经过那些熠熠生辉的玻璃门,看到反射的自己。我真难过,因为没有一扇门是我能进去的。”
挫败一会,她发朋友圈又出门找工作,又发照片秀恩爱了,又发她养的绿萝多好看。
她所有的笑容发自肺腑,所有的忧伤转瞬即逝。
我们的经历似曾相识,我们的感受和回应却千差万别。
她知道:
我是谁,
我喜欢什么,
我如何选择,
这是我和小盈的故事。
从开始看不惯她,到后来非常要好的朋友,
总在想为什么我那么喜欢小盈?
特立独行的勇敢?
独立思考的能力?
不忘初心的纯真?
是不是她活成了我想要的样子?
还是,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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