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长假

        “你到底要不要回来了啊?”

      电话这头，孩子叫嚷着。

        “还没呆够呢！只许你们出去玩，就不能让我也好好放个假啊！”电话那头，奶奶也是中气十足。

      别看电话里那么亲热。我暗中笑道。远香近臭，是为真理。

          顺便把去年的那篇文字找了出来。

        这个月里，母亲往外跑得真欢。要不是借某人之口下达了限期返城的最后通碟，估计她还想赖在舅舅家不走呢。当然，这也有我鼓动的原因在里面：老人的被需要感远远比被奴役感，来得正向激励的多，更不用说那些嫌弃鄙视的情况了。一旦发现当她烦躁不安指桑骂槐了，就赶紧往乡下赶；过些天待她气顺后，给她个天大的面子八大轿请上来，你看一旦离开你，地球都要停止转动。再不上来，从此不认。

      回家前一天，她打电话给我，说如果我去长途车站接，那么就会多带十几斤山芋芋头南瓜吊瓜子蚕豆花生，芫荽大蒜啥的反正本来就不重。我还没回答呢，旁边偷听的人齐声嚷嚷着，好啊好啊，我们都去接～～结果，舅妈恨不得把田里树上河里鸡窝所有的东西都让她带回来～～鸡屎装回来施肥也不错啊。

        那天去车站，远见着一个老妇人站在出站口，双手两大袋子的青绿色，脖子上挂着几只鸡鸭鹅，腰间夹一包花生玉米，脚边麻袋里，不用说就是各种沉甸甸的地里刨出来的大块头了。很好奇，一个七旬老人，哪来那么大的力气～～带给孙子吃的哇！新鲜绿色无公害！

      在汽车上，母亲搂着小猪头说，这次呆的时间是太长，奶奶想死你了。回来后其他不说，保证不再打你，只是你要听话。小猪头也投之以最热烈的回应，场面温馨得不要不要的～～可我暗中冷笑三声：新一轮的战争，即将开始。那些段子群里，母子关系，什么母慈子孝，鸡飞狗跳的，在他们祖孙俩身上，也同样适用。

      这不，我才离开家一个星期里，几乎每天都接到相互告状的电话，有时一天几个：他又偷偷看电视啦，他又不肯好好背课文啦，他锁上房门，一准在里面不安分啦……那边呢，她又不让我看书啦，她又冤枉我啦，她又不肯让我吃巧克力啦……唉，一个是文盲老太，只想着孩子学习才是正道；一个是叛逆者骚年，整天瞎唠叨，烦不烦啊。

      待我出差回来后，和往常一样，三人坐在床上，我坐中间做裁判，让祖孙俩选出自认为受到最严重的*几个委屈，开始辩论：详细说明事件发生的起因经过结果，从论点论据论证进行阐述。不一会儿，说着说着就鼻涕眼泪下来了，说着说着就哈哈大笑起来了，说着说着就彼此争吵起来了，秩序大乱。结果呢，往往也是和以前一样，清官难断家务事，葫芦僧判葫芦案，各打五十大板，然后私下再苦口婆心训斥一番，夸奖一番～～但往往无意间偏袒了小的一方，男人嘛，哪个不怕唠叨?而且，其实所谓的偏袒，绝不会去无原则的溺爱。但饶是如此，母亲还是愤愤不平。

      这不，就在昨天，乡下姑妈来一个电话。电话那头，姑妈中气十足地吼道，“稻好收佬咧，你锅来帮我晒稻非啦？”

      母亲二话不说，收拾好衣服，拍拍屁股就走了。

      ……

    刚回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半了。黑暗中，搂着小猪头，“想奶奶不？”

    “昨天没想，现在睡觉的时候，有点儿想。”

        又是一轮周而复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