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看一眼

多看一眼

01

每天行走在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熙熙攘攘。

路遇的每个人都背负着自己的故事，在冥冥中的那个地点、那个时段的慢镜头里，与我短暂邂逅、擦肩而过。

有些人和事，一如时光跌落的珍珠吧，在拉长的时间流里再回首，记起当时的一丝心动，得到一些难以掬握入掌的细沙。

多看一眼

02

上班路上，要经过一爿菜市场，路口有一对卖水果的夫妻。

男的一米六五左右，勤快、寡言；女的一米六左右，清秀、热情。

女的声音脆亮，一脸灿烂，新进的沙塘桔啊，尝一尝吧？

男的马上递过来新鲜的桔子。低头，一筐黄橙橙的阳光温暖着你的眼，再看，红彤彤的苹果好喜庆，裂了嘴的石榴好诱人……

货全实在，价格公道，有几个主妇能抵抗得了这种热情呢，不知不觉间，全忘了采购的计划。

把庸常的小日子过得稳实，也是一种简单的智慧。

03

还是在这个菜市场里，豆腐摊后是一对母子。男孩十七八岁的样子，戴着眼镜，眼神阴郁；母亲胖胖的矮个头。

小摊后，母子俩各坐一端。

毫无征兆的，母亲走出摊位，踏上一位顾客停在摊前十几米远的一辆未锁的电动车。

幸好正在买菜的顾客回过头来，你干什么呢？干嘛骑我的车？

责问之下，母亲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看看怎么了？

儿子拎着划豆腐的刀挡在母亲身前，长发遮掩下，一只眼睛散发着幽光，不说话。

过了一段时间，豆腐摊不见了，换了人家。

听说，是因为豆腐里添加了一些东西，被查出质量不合格。

04

公园里，路遇一对母女。

母亲戴着一幅眼镜，一米七左右，衣着时尚得体，看起来白净文雅；小姑娘八九岁的模样，干净整洁，眉眼水灵，钟灵毓秀的样子。路人羡慕的目光绕着这对母女，美丽的风景人人欣爱，我也在她们后边跟着。

听不清她们在说些什么，大概是母亲在问女儿的课程。

母亲突然停下，猛转身，一掌正反劈，结结实实打在孩子的脸蛋上。

周围为之一怔。

我目瞪口呆。

小女孩细嫩的脸蛋上，是清晰的红掌印，毛毛眼里迅速蓄满泪水，一颤一颤晶莹地挂在眼睫毛上。

孔子的雕像就在眼前，当下好想同圣人商量，借个巴掌来，给那个该打的大大一巴掌。

05

新华书店门前，碰到两个男孩和两个女孩，初三？或者高中？其中一男孩抱着一摞书，跟一个女孩说话，并把书往女孩手里塞，女孩接过书，低头抿嘴一笑，扬手撩起头发，眼睛闪亮。

旁边的男孩女孩也在大声地说笑着。白色带浅蓝色细纹的衬衣，格子裙，小西裤，清纯耀眼。逆光下，孩子们脸上的绒毛金闪闪的，朦朦胧胧。

我从他们身边走过，撇一眼女孩怀里的书，《从你的全世界路过》。

也想起我的女儿。

06

驾校里，正在上演一段小插曲。

那个高高帅帅、腼腆礼貌的大男孩，身高一米八五左右，小平头，退伍兵，二十三岁的好年华。

那个机灵活泼、聪明好学的女孩，正上大三，寒假回家来刚报名学驾驶不过三天时间。

男孩长得像年少版的濮存昕，女孩长得像戴眼镜的许晴。

两个人站在哪里，总让人想起合辙压韵的诗句来。

男孩：半坡起步怎么老是溜车？我怎么老是掌握不好？

女孩：难道是人长得丑的原因？

男孩：我去取个快递，你跟着我干嘛？

女孩：谁跟着你啊，我去买杯奶，人家饿了啊

……

我在心里偷偷地乐，我乐见这样的男孩女孩。

07

在新区偶遇一家茶舍。店内古典音乐环绕，一尘不染，装修极简，一墙书，一架筝，却说不出的舒适。

茶桌前一姑娘，长发，敛眉，一身裁剪得当的白色衣衫。

泡好茶，奉至面前，未抬眼，亦无语。

屏息。一向自认精神强大的我，那一刻自惭形秽。

08

还是在新华书店门口，遇见一个孤绝的女人。

她长发高盘，约莫三十多岁的样子，尖下颌子高高抬起，踩着高跟鞋，眼神如剑，居高临下射过来，劈开森林般的目光与人群。

在经过我身旁的时候，才发现，她的胸前，赫然挂着一个塑料牌子。

有人在耳语：她是个疯子。她疯了有好多年了。

她身材高挑，曲线玲珑，嘴角噙着一抹不屑。

她目不斜视，眼里和面对的世界，莫不是一个空洞的存在？

也许，她只是回归了纯粹而已。

09

每个人心中都有这么一本相册。无头无尾，就这么存在。

就像显影之后的胶片，找不到冲洗的店面，也没有再冲洗的欲望。只是收藏起来，在某一时刻，忽然跳出来，让你停下手中的活，放下正看的书，认真想一想，不由自主地笑一笑。

又像小时候收藏起来的百宝箱，有事没事翻箱倒箧理一理，抚弄玩味一翻再小心翼翼收起来。

记不起来在哪里曾看到过一句话，大意是，人这一生，相遇的人大概有2900多万人，相爱的概率很低。那么除了我们的爱人亲人、朋友同事之外，那些在人群中多看一眼，与我们有过一面之缘的，也当是天赐的缘分。

默默地记得，这些，那些。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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