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一直好好的

作者: 胖鲈鱼 | 来源:发表于2017-06-17 19:52 被阅读0次
你要一直好好的

“喂?……是宝宝啊!”每次拨通那一串熟悉的号码,听到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就会感到一种浓浓的暖意,像嘴里含着一颗牛奶巧克力,甜甜的,很满足。

电话那头是我爷爷,我从小就无比依恋的人。

小的时候,我爷爷很高大。他抱着我溜达到东头,又溜达到西头。他自创菜谱,做出来的菜卖相不好,但吃着很香。更重要的,他的脑袋里装着讲不完的故事。“我年轻的时候,狐狸和狼多着呢,常常跑到村子里。那狼啊,长得跟狗一个样。有一次……”每次他一开讲,我就竖起耳朵,一本正经,全神贯注,舍不得错过任何一个细节。爷爷的故事里有豺狼,有狐狸,有碗口粗的黄鳝,有扁担长的大鱼,还有飞到屋顶唱歌的野鸡,甚至是阴森恐怖的坟地和鬼火。那些故事即使听了百八十遍,我也还是听不厌,还是缠着他讲,一遍又一遍。


启蒙老师

我七岁上的小学一年级。在那之前,爷爷就是我的老师,承担着教我语文、算术、手工的“繁重”任务。其实,在我认字以前,三岁左右的年纪,就已经把唐诗宋词背得很溜了。圆乎乎的小胖妞,一本正经,摇头晃脑地背诗词,总是能赚到长辈们不少的掌声和糖果。而这些,都得益于爷爷的教诲。至今,妈妈说起我三岁时背诗的事情,还是满脸的得意。其实我一直也没明白,爷爷到底使的什么妙招,让仅仅三岁的我对背诗产生兴趣。毕竟,在那样的年纪,威逼是行不通的,利诱才勉强可以。

稍大一点,爷爷开始教我认字了。因为当过民办教师,教书方面他是有一套的。他找来硬纸盒子,整天忙着裁剪,做成巴掌大的卡片,然后用横平竖直的正楷,写上四四方方的毛笔字,我的识字卡片就做成啦!为了让我在入学之前多学点儿东西,爷爷恩威并施,不遗余力。他还自制了学算术的小木棒,让我通过亲身实践来明白1+1=2的道理。

当识字卡片也无法满足我的时候,爷爷想方设法,通过与他相交多年的好友,从小学老师那里借到了一整套教材。不过,五六岁的我已经越发的调皮捣蛋了,对于课本的兴趣只持续了不到三天。为了让我能乖乖待在家里,爷爷想尽各种办法。他用白纸装订成一个很大的图画本,用水彩笔画出各种好玩的东西。他画家里的房子,完全按照实际,院子里的桃树,以及房子后边的桂花树,都一一画上,一个都不落下。他画江南美,有山有水,小河上还泛着小舟,船上还有撑船的渔夫。还有一幅我当时最喜欢的画,主角是一条大鱼,不过说是水怪更为贴切,渔船上的机枪喷射出火舌,水面被染得一片血红。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爷爷创造出了打水怪的故事,再配上画面,就更是生动了。一边画画,一边讲故事,一边让我学写字,或者穿插着教教算术,这样下来,效果挺明显。反正进学校的第一个学期,我就在期中考试中拿到了第二名的奖状。毕竟有爷爷的启蒙教育打基础,学校的功课对于我没有什么难度,得奖也成了毫不费力的事情。


粗糙的手,温柔的抚摸

小时候的我,并没有现在的生龙活虎,相反,是个体弱多病的小孩。有时候运动久了,或者腿受了凉,我的膝盖就会疼得厉害,常常一晚上翻来覆去,哭闹折腾,睡不着觉。医生说缺钙。可是钙片吃了不少,龙牡壮骨颗粒也喝了很多,仍然看不到效果。

腿疼的时候,爷爷会比我还难过。他眉毛皱成一团,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后来,他想了一个办法,就是给我的双腿做按摩。每次我膝盖疼哭闹的时候,爷爷就是那句话“过来过来,爷爷给你按摩按摩就好啦”一开始我也不大相信,但还是听话地坐下。&爷爷就蹲下身子,用她那布满掌纹和老茧的大手,轻轻地在我的双腿上拍拍打打,放松了之后,再按摩我的膝盖。他的手似乎真的有种特殊的魔力,慢慢地,我就会安静下来,擦擦眼泪,擤擤鼻涕,忘记了疼痛。不过只要那双手一停下,我的腿会立马疼起来,又继续哭,所以每次爷爷按摩到胳膊酸了,也不敢停下休息一会。

遇到晚上,我疼得不肯睡觉的时候,爷爷就会让我好好躺着,他自己坐到床尾,披着大衣,还是用那双粗糙又温暖的大手,轻轻按摩我的腿。疼痛减轻了,我脸上挂着鼻涕眼泪就睡着了。常常是半夜里,迷迷糊糊一觉醒过来,看到爷爷还坐在床尾,就那样斜靠着床沿。灯还没有关,他的大衣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从肩膀上滑了下来,爷爷就那样坐着睡着了。但只要我稍微动一下,翻个身,他就会惊醒,又继续给我揉腿。

爷爷从来不会说过喜欢和爱之类的字眼,但他给我的疼爱都是实实在在的,就像鱼儿生活在水里,种子在泥土里发芽,所有深刻的感情,都不需要言语,不带半点虚假。


你是我的小金库

上小学的那六年,爷爷是我零花钱的全部来源。我妈是个小气鬼,只保证三顿饭管饱。在她那里,从来没有零花钱这一说。可是七八岁的小孩,见着小卖部里辣条唐僧肉什么的,没有不流口水的。没钱就只能眼巴巴地望着,简直都走不动道了。特别是看到小伙伴们一窝蜂冲进店里的时候,就自己兜里没钱。不只是嘴里难受,整个人都不好了。

爷爷就是心软。他把自己用来买烟的钱都用来接济我跟我弟的这两只馋猫了。每天一大早,我总是能想法设法从爷爷那得到几毛到一块钱的零花钱。“好爷爷,香爷爷,知道你最疼我们了”,我一会拉他胳臂,一会扯他裤腿,又是撒娇又是耍赖皮,“保证最后一次了,明天一定不要了!”这样一闹,爷爷兜里的硬币准会乖乖跑进我兜里。有了钱之后,整个人都精神了。上学路上就可以买一袋唐僧肉,一路走一路吃,一直吃到学校门口。然后又可以期待着放学,一直吃到家门口。这幸福感,都没法儿用语言描述了。


牵挂,相隔千万里

长大以后,我就变成了一只鸟,飞到了离家很远的城市。不管是在北京,还是在西安,还是在杭州,几年来学习和工作的地方一直在变,不变的,是每个星期爷爷准时打来的电话。他从来不关心我的学习成绩,也从不过问我的工作表现,他永远只会跟我说“宝宝啊,身体好不好啊,不要太累,要记得爷爷跟你说的话,身体最重要”。他总是会提醒我过马路要两头看仔细、天黑了不能单独出门。他还像小时候一样担心我会腿疼睡不好觉。去年我本命年,他甚至去庙里给我算命,一遍遍地叮嘱我凡事都要小心。我发现,不管我在哪里,在做什么,只要一听到爷爷的声音,我就会马上变回小时候那个调皮捣蛋的被宠溺的小孩。

世界上很多爱都是需要理由的,只有极少数的爱不需要理由。哪怕你不美,哪怕你不优秀,哪怕你平庸得像块闷不做声的石头,可是在那些爱你的人眼里,甚至你所有的缺点也是可爱的表现了,你永远占据他们心头最重要的位置。


小学三年级那会儿,有段时间,我两个好朋友的爷爷相继去世了。那时我啥也不懂,特别害怕爷爷也会离开我。一听到爷爷咳嗽就心惊胆战。其实,即便是现在,我也没法想象没有爷爷的生活。我的好爷爷,香爷爷,你要一直好好的。

爷爷是个好老头,岁月你别伤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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