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县委组织部干部借用通知，从义乌政法委挂职整两年回来的我，休假期刚满，就前去县经商局报到。
正与县经商局党委委员、商流科原科长霍正平进行工作交接时，分管商流线的屠副县长就亲自打来电话问我：你人在哪里？马上与老霍一道来县综治办开个碰头会，会议主题是商流维稳。
我捂着手机不出声，老霍科长会意后，连忙走出办公室。
——你先去听听，考虑到你对商流维稳这块业务还偏生疏，开会后，你轻易不要发表任何意见和建议，设法让老霍多说说。
——另外，已与方浩局长商量决定，由老霍再带你个把星期。一周后，按各自管理的那一摊子事好好落实，有始也要有终。
金华湖海塘下午风景（与文章无关））
屠副县长的言说，听上去好像是漫谈式的，其间透露的信息，却是让我马上去接受一项急、难、重、险的任务。
满头白发的老霍科长带着略显疲倦的神情回到了办公室。我把上头的临时决定告诉老霍科长。他拍拍我的肩膀，说：没事。作为干部，到任何地方工作都为了做事，做好事。咱们就听上头的。小裘，我看好你。年纪轻轻，就到外地挂职锻炼，商流维稳工作这一块，一定能干得比我出色。
看他说话时突然轻松下来的心情，想必他已猜出是谁在这个时候打来如此紧急的电话。
我们赶到时，我明显感到会场气氛过于紧张，室内的空气沉闷得像混凝土一样厚重、板结。县综治办、信访办领导和方浩局长早已坐在那里，相互挨着肩膀，个个脸色沉郁地商量着市民接二连三的上访问题，却话中有话，谁也不想牵头出面、调停、处理。
人多力量大。有时候，一个人的威风、一个部门的威气，就是由参会人数多寡来定乾坤。方局长示意我们俩坐到他旁边，并特意向在坐的领导作了介绍：胡主任，盛主任，这是小裘，县综治办系统唯一出外挂职的优秀干部，已到我局报到，将接替老霍的工作。老霍吗，老黄牛。大家都熟，我就不重复介绍了。
嘿、嘿、嘿，老方，用不着你介绍，用不着介你绍。我老胡对老霍、小裘的了解肯定比你要多得多。军转干部、县综治办的胡主任听后，马上走过来，抓住我的手不放，一定要拉我坐到他那边去，而我觉得既然已归方局长领导和暂时管理，就死活不同意。
小裘，嘿、嘿、嘿，你是不是我亲自推荐出去的？你向方大局长向在坐的大伙都说说，嘿、嘿、嘿。我站起来，说：是的，是的，感谢胡主任多年来的关心与培养。
信访办盛主任说：既然是你自个儿推荐出去的，何必还拉他到综治办的位置上去坐，桌签本身就是摆设，是最大的形式主义。
胡主任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我可没说小裘是我推荐出去任职的，嘿、嘿、嘿。
你没说过，刚才明明是你自己说小裘是您老人家推荐出去的。还不承认！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黑字落白纸，可不能随意改变的。盛主任说话都带个人专业的。
这我可什么也没有说。推荐出去挂职，我有权。推荐出去任职，你们道我是傻瓜啊，身边的人才不会自己用，嘿、嘿、嘿。这还不是胡主任最拿手的纠正错误的方式。他能把圆说成方，方说成圆：你们看看，你们看看，我是每天要分多少心，要死去多少脑细胞，要搭错多少根脑筋，太忙了，真的太忙了，这次带头出面的事，还是请方大局长来做。行业主管部门，维稳的事项是逃不掉的。嘿、嘿、嘿。
方局长也故意装着心情不愉快的口吻说：胡大主任，如果小裘一坐在你身边，就有领导位置给他，我就立马向县领导再打报告，让他回到综治办上班。没有好位置吗？他扫了一眼紧挨着胡主任座位的盛主任，那只好听从县委组织部的安排，借用他一段时间了，大家以为如何？
盛主任站起来打圆场：小裘到任何地方工作，还不都是在胡主任统帅下的一个兵？小裘，你说说，你说说。可没等我开口，方局长就插话，揶揄道：对对对，谁想坐在这里，都是胡主任的兵，胡团长的兵。大家都为综治办打工。
胡主任一脸怒色地说：老方，这就是你不对了。你为我打工，我又为谁打工？
想不到，霍正平“霍”地站起来，快步走到胡主任跟前，递上一支烟，说：今后商经局，在方局长正确地领导下，在胡主任精心地指导下，一定能更加信心百倍地做好维稳工作。
老霍，你都五十挂零的年纪了，还要去讨方大局长的马屁？你看看，你看看，他现在都不想要你了。胡主任性格向来直来直去，说出去的话如姑娘家抛出去的绣球，别想能收回来。
还是老霍最懂礼节、礼数。说着，盛主任夺过老霍科长手中的打火机把胡主任的烟点着了。胡主任抽了一口烟后，一脸沉重地回到座位上。
兰荫社区居民正在拉他的绝活（与文章无关））
在打“嘴仗”中，方局长趁机递给我他手中的打印材料。这些材料中有群众信访的日常记录、县综治办上报政法委的材料以及县领导的批示内容，也有城东商城超市接下来的处置方案。
我先把超市的处置方案前前后后看了一遍。正想接下来翻读县领导批示内容时，胡主任又火急火燎地点开了爆竹：小裘科长，你有在外县挂职的经验，要么你先说说看，行业主管部门经商局来牵头实施，第一步该做什么事？
我抬头看了一眼方局长的左脸，他态度似乎模棱两可。再看一眼霍科长的右脸，他脸色一块黑一块白，装着没看见我向他求急的神情。看来这次，自己又要挺事件的最前面了。等我刚站起来，盛主任立即摆摆手，说：这个不着急，这个不着急。会前，我已通知城东商城超市女老总与会。胡主任，方局长，要么我们先听听她的建议再说？
胡主任见方局长没意见，也点头表示同意。
说曹操，曹操就到。此时，会议室的门正好被打开，一帮人匆匆走了进来。县政法委副书记后面紧跟来的是，一位面容极其标致的少妇和一位戴鸭舌帽的新面孔。
这少妇肯定是盛主任刚才口中说的“女老总”，那这男的应该是谁？（未完待续）
陈水河原创于2023年7月30日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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