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城里打工回来的老张带回来一把用透明纸包着的糖果,塞给小张的时候,嘱咐他自己留着吃,别分给那群混小子。
老张说的是小蔡和小刘,他们三个经常扎堆在一起,偷鸡摸狗的事没少干。
老张越看自己的儿子越觉得欢喜,这么老实巴交的一个本分人,偏偏交了损友,净学些乱七八糟的。
去年三人跑到村头的老俩口家里偷了一大把零钱,分了分在小卖部销赃的时候被村书记逮着了,老张前去领人的时候,正好碰上小蔡的酒鬼老爹,一身酒气,嘴里胡咧咧地说着不干不净的话。
“真是晦气。”老张路过时,故意说了这么一句。
酒鬼神志不清,剩下的一个庄稼汉觉得害臊,忍了这句骂。
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回到家里,小张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毛票,那是他趁人不注意塞进里衣才藏下来的,现在又吊着胆子转移到自己的书包里去了。
老张从房里出来时瞧得真切,却什么话也没说。
小张没什么胆气,别人偷两块五块的,他就跟在后头顺些毛票,再这么下去,男娃也长成了软面汉。
这么一想,本来想发的火也憋了下去。
小张他妈回来的时候,碰上村里的妇联主任,把仨小子的浑事倒了个精光。
她气得直哆嗦,一路抹眼泪回了家,到了门口,外面的天黑了,家里没点灯,黑咕隆咚地像个吃人的窟窿。
小刘的口袋里也多了一把红艳艳的糖,一样的透明纸包着,个顶个的大。
他没事把手揣在兜里,嘴里吧唧吧唧地到处炫耀。
小张看得眼红,伸手讨要无果,憋了一肚子气。
正赶上小蔡有模学模有样学样上手明抢,就往里掺和了一把。
这一掺和,糖卡在小刘嗓子眼了,血呼啦直冒。
俩人看着傻了眼,还有喇嗓子的糖?
等叫了人来帮,小刘已经咽气了,说不准是谁的责任,于是三人帮一个死了,两个进了局子。
老张打电话找人走后门的时候,小张他妈就傻愣愣地坐在旁边,脸色铁青,她的儿子她最清楚,蔫儿坏,如果这次再不管,以后就没人管得住了。
可老张不这么想,有了小刘的先例,他更不想自己的儿子活成个窝囊废。
“妇道人家不该管的别瞎管。”
这是老张出门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去局子里捞人,临走前,还特地揭了蔡家的老底。
老头子是个犯事的主,小子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这话老张没明说,钱花了,事了了,把儿子连夜带回家,可老婆气得跑回娘家了。
“你妈事真多。”
老张话一撂,澡都不洗就一头躺倒在床上,到了半夜,呼噜打得震天响。
小张蹲了半天局子,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躺在老张旁边睡也睡不着,半起身去摸口袋里的糖。
借着窗外的月光,小张打开那张亮闪闪的透明糖纸,里面赫然躺着一块尖核,通红一片。
这能吃?
小张暗笑小刘打肿脸充胖子,临死却连糖是什么味都不知道的同时,也吃起了假糖,核在嘴里骨碌碌地转,倒真有点像。
“晦气。”
不知谁骂了一声,老张一个翻身,胳膊肘捣中儿子的脸,小张吃了痛,刚想张嘴喊话,咔地一声,核卡进喉咙里,一股腥甜涌了上来……
还没等他叫出那声“爸”,就翻了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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