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勉之/文
腊月初来,家里的腊肉要开始腌制了。生在江汉平原的我,忘不掉腊月的“藜蒿炒腊肉”“腊排骨炖藕汤”“油煎腊鱼”。
曾几何时,村里还会有邻里吆喝几个屠夫伯叔齐心杀猪,即杀即卖,管你现金还是赊账,腊月里,不计较这些,养猪人也会做一桌下酒菜并将猪里的大肠心肝作为心照不宣的犒劳。如今,生活水平的提高,像这些农副业也渐渐湮没在我的记忆之中,略显迷茫。
割腊肉相比腊肉,我更爱腊鱼。
往年里,母亲都会托堂哥鱼当伙计去买鱼,堂哥也会如实把最大最好的鲩鱼送到家里来。腊月里的农村,是喜庆祥和的。小时候挺喜欢看母亲杀鱼,每杀一条鱼,我都要看母亲有没有把鱼胆刺破,每当鱼胆被挖出来后,我都会兴奋地告诉母亲鱼胆没破,出来了。母亲技术很娴熟,对我的这种兴奋也只是迎风一笑,心想这傻孩子还担心老娘刺破胆。这杀鱼其实还是一个技术活,我还记得当时耄耋之年的奶奶,眼睛不太清晰,杀鱼的时候总会刺破鱼胆,可奶奶宁愿多洗几道鱼也不愿别人帮她弄。这可能是长江人对鱼的情有独钟吧。杀鱼的记忆很美好,可我不喜欢的是杀完鱼后的鱼肠堀(ku,四声)火锅,这火锅偶尔也会选一个小鱼头去堀,可能是对鱼肠的味道颇为敏感,特别不爱吃这种“变废为宝”的粗菜。现在回头想起,其实庄稼人珍爱每一粒粮食,勤俭节约是他们的本质,这样的一道怪味,如今,无论如何也品不出这样的苦中香了。我想,有些情怀,也只能让她藏在心窝吧,折柳相别时,客舍他乡时,掏心窝的品味一番。
三世同堂对于母亲的腊鱼腊肉的味道,却是每逢正月就是咸。这种咸,我还责备过母亲好几回,总喜欢把别人家的咸淡适宜的腊味与母亲的咸腊味相提并论,母亲不厌其烦的给我解释“有时候阴雨天多,开春气温高,不搞咸点,容易发霉”……或许,咸,对于母亲,是她经验计量的一个标准,而咸却是我如今追思起来的母亲甜。
“西城别故人,腊月迟芳辰。桑梓无人疼,却是两地春。”(这里我改用唐人储光羲《洛阳东门送别》诗句“东城别故人,腊月迟芳辰。不惜孤舟去,其如两地春。”因求学于上海浦东,我将荆楚故乡作为西城,“无人疼”是慈母云鹤后的伤感)上海的腊月里,很安静,安静的我错过了初一,今才想起腊月了!我有想法要同住上海的姐姐买几条长江鱼,腊月了!腊肉可以不腌制,可这鱼,要多盐,母亲的味道该要掏心窝里细细品尝了。
晾晒腊鱼书于丙申年腊月初二上海地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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