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家里种瓜,没有饮水的车,就联系了姑父,他也就很爽快的答应了,这才有了我和他相处的机会。说是姑父,其实并不亲,他是我三爷的女婿,加之又同在一个村,多少沾亲带故。在村里大家都喜欢叫他麦sir,我也觉得这样叫亲切、 不生分,所以下文我也这样写。
村里很多人,可能觉得麦sir是哑巴,并不是很愿意和他多交流。在我眼里麦sir的脸上总是充满笑容,他家住在村口,每次我去白洼子或者其它什么地方,经过他家门,碰见麦sir在墙头张望,我都会慢下车速,我也从不和他说话,因为太远,说了怕他听不见,所以我们都很自然的点头示意,麦sir还是那样笑呵呵的目视我远去。
如果你从没有走近过一个人,不要道听途说,就否定他。在我和麦sir的交流中,得知他哑巴是后天造成的缺陷,六年级的时候,家里有雷管,自己并不懂事,拿着玩,造成了悲剧。我偷瞄了一眼他的左手,三个手指头只剩半截。可我发现他并没有大家所说的那么严重,只是说话时你需要大声一点,耐心一点.。他也可以说话,只是后来由于听力的缺失,他对字的发音有些生硬,他的只言片语,加上手舞足蹈的比划,我很快就能理解他的意思,所以当天我们聊了很多。
麦sir跟我爸是二年级的同学,给我讲他们上学时用半根铅笔的故事,告诉我要好好学习,给我看和我爸的聊天记录,聊到的最多的是,劝我爸注意安全,困了就睡下,看到这些司空见惯的话语心里难免会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看到我的衣服上,沾了点土,还特意把我叫过去,拍了拍,很细香的人。
麦sir大儿子黑志原,在出生后的第三天就发了一场高烧,导致孩子的智力只有6岁。在我上一年级的时候,黑志原就在上一年级,在我上四年级的时候他还在上一年级,麦sir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在学校里受到和正常一样的教育,后来可能害怕孩子在学校里受到大家的笑话,就把孩子接到了家里。这么多年,麦sir走遍各大医院,家中的积蓄也花的所剩无几,可还是无力回天。麦sir从钱包里掏出了他的身份证,1976年生人,身份证上的麦sir年轻帅气,颇有几分张国荣的模样。岁月催人老,另外孩子病情的折磨,麦sir的背影显得有几分沧桑。
黑志原在家里经常闯祸,把村里学校的玻璃打碎,村里人给发的烟,渐渐的染上烟瘾,跟家里要钱买烟,不给钱就要打妈妈。逼的麦sir没有办法,只好送到精神病医院。但麦sir心里还是放不下孩子,担心孩子在医院受罪,经常和医生询问孩子的状况,隔三岔五会去趟医院。近三个月受疫情的影响,麦sir没能去看孩子,他笑着告诉我,这个斋月他要把孩子接回来,语气中难掩心中的喜悦。
麦sir虽然做不到耳听八方,但他却能眼观六路。麦sir在前面开车,我在后面提着水管饮瓜。在前进的过程中,他看见旁边的地膜没有压住,就会停车,及时的提醒我把张开的地膜压住,以免起不到保温的作用,导致瓜苗枯萎。虽然我当时还是听不懂咿咿呀呀的说些什么,但是他的比划我立马就能心领神会,麦sir看到我领会了他的意思,每次都会给我竖起他的大拇指。饮瓜是一件很考验耐心的事儿,司机要保持速度始终如一,一快,就会导致有些瓜饮不到位,一慢,就会导致瓜苗发蔫儿。麦sir开车很少压到瓜,麦sir开一段,估摸着我跟不上了就停下车,等我给每个瓜都饮到位了,继续往前走。看到我有漏饮的也会再倒回去,拖拉机倒车是很麻烦的,但他还是很负责的倒回去,让我给瓜饮水。
麦sir告诉我,今年他最大愿望是,把大儿子接到家里,女儿能考一个好高中,西瓜能够丰收,就能给小儿子娶个媳妇。愿每一个善良的人都能被世界温柔以待。
傍晚,黑套子的轮廓清晰,棱角分明,后头梁的落日,温暖而喜人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