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三月
小兔子三月的爷爷，脑袋很大，脸上有很深的皱纹，眼睛总是看着前方很远的地方。他的身上，总是穿着很宽的袍子。他是一个乐呵呵的小老头，住在附近一个很深的洞里。
“瞧，爷爷为你带来了什么？”爷爷从肥大的袖子里提出了一个小竹笼，那里面有一只绿色的蝈蝈。
“好可爱哟，谢谢你。”小兔子三月提起了竹笼，一蹦三跳的跑进了院子里。
“爷爷，给我讲个故事吧。”
“好。”老人站在夕阳里，他的故事总是讲得断断续续，往往讲了上段忘了下段，有时候还要把讲过的情节再讲上一遍。可是小兔子从不打断他，她喜欢听这些故事，喜欢看爷爷讲这些故事时的表情。他的表情总是很夸张，动作也很好笑。
年轻时的爷爷喜欢运动，如今的他不太喜欢说话。夕阳下，小兔子三月看见爷爷站在门前深思，她不知道爷爷在想什么。
门前的草地上，有一片很大的足球场。小兔子三月的哥哥，正在球场里跑来跑去，它正在和它的小伙伴们进行一场足球赛。
小兔子手提着蝈蝈，站在一旁。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蝈蝈的叫声在为哥哥助威。比赛结束，哥哥来到场边和妹妹并肩坐在一起。小兔子三月递上了一杯水，哥一饮而空。
“刚才的球，差一点就进了。”小兔子一月遗憾地说。
“你的踢法不对，要这么做。”不知什么时候，爷爷来到了他们的身边。说着，爷爷就穿起了小马甲，在草地上示范起了动作。
“真烦。”小兔子一月扭过了头，他不愿意让这么多人看见自己被爷爷叫训。
爷爷感觉到无趣，就自己走到一边钓鱼去了。那一刻，他的头发凌乱，目光沉迷，额头上的皱纹更深了。
小兔子三月从来没有感觉到爷爷老，因为她出生时看到的爷爷就是现在的样子。枯黄的皮肤，粗糙的温暖的大手。
爷爷最善长的一件事，就是在泥土里烤土豆。爷爷的一双手大而有力，总是轻轻松松地从地里刨出一颗颗的大土豆。再把泥土做一个土灶台，架起树枝，上边烧水，烧过的树枝成了木炭，正可以烤土豆。
小时候，小兔子一月和三月都喜欢吃爷爷的烤土豆。
如今爷爷年纪大了，土豆经常烤糊。小兔子一月呢，则穿上了西装，干净的衬衣，它再也不吃爷爷土了吧唧的烤土豆了。它说，这会让同学笑话他。爷爷总是烤好两颗，一月一颗，三月一颗。三月的一颗一会就吃光了，一月的那颗却一直放在那里，直到变凉。爷爷看着那颗土豆，目光迷离，额头上的皱纹更深了。
小兔子三月，像一只小麻雀，在爷爷身边跳来跳去。唱歌给他听，还讲每天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沉默了一整天不说话的爷爷，这时候忽然开了口。脸上僵了一天的皮肤，忽然散开了，爷爷笑了。那苍老的声音，在寂静的黄昏，是那么的清脆，响亮。他的眼睛也忽然变得清澈起来，那逝去已久的青春仿佛又回来了他的胸膛里。
小兔子三月在心里默默地说:“谢谢你的陪伴，祝你康健。”
作者：彭伟，红色沂蒙作家，儿童文学作者，“使劲吹文学奖”获得者。代表作：豆瓣阅读《青蛙尼古拉三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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