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回家吗?”
“不,太远了,路上要耽搁好几天”
“那你干嘛去?”
“要不?”
“嗯?”
“我能去你家那边玩儿吗?”
“可以!”
放假七天,从宁波到山西路程两天,来回四天。不需要很复杂的数学计算,就可以得出回家不划算的结论,于是思考去哪儿度过离家遥远的外乡人的七天假期,成了我的头等大事。室友纷纷离校,学校人流开始稀少,我开始紧张起来。
接到朋友的电话,很是关心的问候起来。我脑海一闪,提出了以上请求。面对这种请求,当你无法答应的时候,情商的高低便决定了提出者的尴尬程度。幸好,他很热情的接待了我,而我也得以去往杭州临安的小村度过我的几天南方生活。
在汽车站,坐上了大巴,外边时而充满绿色,时而高楼大厦,小河流水或者大川大流从桥下静静飘过,四个小时的路程在这些美妙的景色下终于显得不那么枯燥。到达了临安之后,我们转乘公交到镇上,一路上高楼大厦不见,两层或者三层楼林立,方言渐起。乘客的眼睛时常在我身上打转,似乎他们一眼就可看出我是个外来户,因为有朋友在旁边悉心照料,我也略感舒适,放松下来。
仿佛过了很久,我们打算再次转乘公交去往小村,等了接近一个小时也未见公交,或者我们已经错过了每天一班的公交。很幸运,朋友也足够吃得开,我们坐上了他朋友的私家车,一路他们用方言交流,我没办法像北方方言一样模糊听懂,所以转头看向窗外的景色。
民房也不见了,剩下的只有覆盖满绿色的山。在北方长大的我,对于山的认知颇为深刻,但我的意识里,山是土黄色的光秃秃的,与这里绿色区别明显。经朋友介绍,临安地处浙江边境,与安徽接壤,所以我看到的山就是黄山山系。黄山,小时候在书本中学过的东西,山峰之高,云雾缭绕,颇有仙境之美,而我此时也身处其中了。
过了很久,小村轮廓初显,再往前走,足以窥见全貌了。村子不大,人情味却很足,烟火气也足的让人满意。炊烟飘散在空中,夹杂着家常菜的香气,十分舒适。
步行到了朋友家,两层民房,我住楼上。刚到朋友家时,阿姨不在家,只有叔叔很严谨坐在客厅的椅子上。正面对门,并未先行发言,我有些尴尬,朋友给爸爸介绍,也提到了跟妈妈事先打了招呼。朋友说叔叔一向不苟言笑,我很快就释然了。叔叔患病,行动不便,一切事物都有阿姨打理。
我们收拾行李,我住楼上客房,阿姨早已打点好一切。收拾完毕,阿姨也买菜回来了。与我想象中热情好客不同,阿姨的言笑也有点不苟,日常活泼好动的我显得有点不适应。
晚间,和朋友外出,在村里闲逛。路灯不多,却足以照亮小路,人也不多,却足以丰富小村的夜间生活。第二天,朋友姐姐回了家,阿姨跟朋友说让我在家里等着,他们要去收水稻。说话间,阿姨已经背上了铁做的机器,我不知道那将会起什么作用,朋友和姐姐也一改城市归来的靓丽衣物,换上了农忙时的工装。我打算听阿姨的话,但当她提起那个重东西时,我不忍。
“我也要去”
“你别去了,地里太脏,别弄脏了你的衣服”
“没事的,我带了好几件衣服,可以替换,而且我想去玩儿”
阿姨拗不过我,我也背起了小时候做农活才用到的工具上了车。但那些工具不是用来收割小麦,而是水稻。
在地里,我开始回忆起那些割小麦的技术要领,对于我来说,这些动作我可以很轻易就能想起,因为我在小时候曾无数次做过。收割水稻与收割麦子区别不大,我也能游刃有余。放眼望去,黄山脚下,一篇宁静,头顶云雾缭绕,远处的山上的树也清晰可见,地里四人辛勤劳作,我没有见过这般场景,那时就深深把这幅画画在了心里。阿姨很辛苦,不停的收割,拍打,装车,一切看起来熟悉又利落。
回到家,阿姨貌似看出,我并非城里来的好吃懒做之人,开始跟我谈起家长里短,但笑脸却依然不多。在南方的餐桌上,总是摆满了菜,顿顿有肉,餐餐有汤。汤足饭饱,安心入睡。
第二天,我还想再去地里,阿姨果断拒绝了,她同样也不忍累坏了这个远处来访的客人,这次我拗不过了,就同意了。我自己去村里闲逛,现在是白天的村里,墙上的标语依稀可见,白色的墙皮与我在电视里看到的南方乡村别无二致。
晚间,他们归来,我们吃过晚饭,一同前往姑姑家。与我想的拉家常理短不同,姑姑家里站满了人,大多是亲戚朋友。朋友熟练的坐到自己位置上,他的主要任务就是给瓶子里装山核桃。整条流水线,井然有序,交流声,笑谈声混杂,产出量惊人。我逐渐窥见全貌,这是一条典型的家庭式作坊的生产线,输入端是来自山上的自家种的山核桃,输出端是装到带有商标的包装盒里,然后成箱后再次封装。第二天这些箱子会被运动到镇上出售到全国各地。
我惊叹南方家庭工坊的发达程度,孤陋寡闻的我也只听说南方人会赚钱,却从未得知赚钱之法。
在朋友家呆了几天,我哥叫我去杭州城市里某个小区的出租房里去吃火锅,对小村的探秘还未结束,但我觉得是时候离开了。保有一点神秘感,是我对它的尊重。
坐上了那仅有一班的公交车,转到镇上,转乘开往萧山的大巴,正式告别了乡村的烟火气息。城市的汽油味道和沥青味道,我有点呕吐感。那时候我就知道,我更爱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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