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话语很少,多年来,每次的通话都是“川儿照顾好自己”类似的话语。母亲虽然话少,但是她人却是非常好的人,和蔼,孝顺,温柔,善良。我常跟母亲讲:“妈,我找老婆就要找,像你这样的女人。”母亲总是笑,她偶尔也会说:“当然咯!人呢,一定要孝顺,善良,有了这两样什么都有了。”
我受母亲的影响颇大,十数年了,没骗过人,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人,诸事但求无愧于心,推己及人。朋友众多,大多不离,对我也很是信任。但母亲对我影响最深的是她的善良,不管对何人都是如此,哪怕是陌生人,亦心无城府。也正因为如此我成了前女友口中的中央空调了。接触,并深入了解过我的人都说我很好,是个很好的男人,获此评语,内心还是有些感动,名片虽然好,但大多都不愿找我这样的男朋友。
母亲从嫁到我家时,在家里的境遇颇为不易。我的父亲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浪人,仗着自己潇洒,帅气。谈了好几个女朋友,大多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就扬手走人,直到遇到我母亲。常听母亲说他“你爸爸那时,和你那个阿姨耍朋友,人家爸爸喊他入门,买房买车给你爸爸。”母亲说完这些脸上总是一脸幸福,或许她知道,自己才是那个能够我父亲走到最后的人。
母亲年轻时常在我身旁念叨这些话,时至今日,我还记得很清楚,我说:“还好爸爸娶了你,不然我现在都不知在哪里!”母亲也总是笑笑,笑中大概是看到自己的青春,笑中更多的是我这个儿子的成长。
我的母亲很勤快,也非常孝顺。可是我的婆婆却一点也不喜欢她,甚至可以说是讨厌。我母亲不管是洗衣服回到家要挨婆婆骂,还是做好饭把饭菜端到她面前要骂她手脚慢,哪怕是我母亲回一趟娘家,她都要骂她,我婆婆的骂人不是指名道姓的骂我的母亲,而是指桑骂槐似的隐射。我隐约记得,我四五岁时,母亲每次带我回外婆家归来时,婆婆总会背后对家里人讲家里面粉少了,米也少了,钱也不见了,肯定是她往娘家里偷了。而我却成了这中间的导火线,每次从外婆家回来,我婆婆都回把我拉到一边问我:“你妈妈给你外婆家拿肉没有?”我那时没有什么概念,她问什么,我都点头,”只有一点现在想来都是好笑,婆婆问我:“你妈妈给你外婆拿的是大钱还是小钱,婆婆一边比划长一边给我糖吃。”我说短的,她就摇头,我选长的,她就笑着点头。于是我婆婆得到这不切实际的答案,等到晚上一家人吃饭的时候,就会开始教训我的母亲。我的婆婆很高明,她从不自己出面,总是借助他小儿子,也就是我父亲的手打我的母亲。为了让我的母亲得到应有的惩罚,我婆婆总是在我的父亲面前碎念我母亲的总总不是,我父亲是个孝子,当然是听他母亲的话,站在婆婆一边打我的母亲,母亲很可怜,挨了打,没人帮他说话,没有人来阻止这场没有任何依据的打斗,她挨了打,只知道自己一个人偷偷抹眼泪,或者抱着我哭。我常见母亲流眼泪,每次她哭时,我都会抱着她,替她擦掉眼泪。直到多年以后,我都害怕别人在我面前哭泣。
我约莫记得我八岁那年,有次母亲挨了打,受了委屈,一个人拿着锄头去山上锄地,锄了一天,从早到晚,颗粒无进。当母亲和我说起她的遭遇的时候,那个夏天还是秋天,我钻进别人家的甘蔗地,哭了一个下午,直到母亲的呼唤声,在那弯小村庄里响起的时候,我才起来,发现自己哭睡在甘蔗地里。
我的母亲大抵是因为母亲的隐忍,我从八岁起就明白了,不该让我爱的人流眼泪。那时思想很稚嫩,为了让我母亲开心,我总在她难过的时候,安慰她说:“妈妈,你不准哭,我长大了,要娶很多个老婆。一个帮你做活,一个为你做饭,一个给我们洗衣服。”母亲听着笑得很开心,但泪水却在眼眶里打转。
母亲在家里境遇的好转,是从我婆婆离开这个世界的那天起,父亲才稍爱她,稍体贴她多一些。也正因为我母亲嫁到我家来,十年多年的一如既往的操持家务,洗衣做饭,任劳任怨。尽管婆婆再怎么诋毁她,她也总是抹完眼泪继续做她应该为这个家庭做的事情。直到我婆婆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她才发现谁是最合格的媳妇,那个人就是我的母亲。
后来才知道,我婆婆讨厌我母亲的原因时,她喜欢另一个原本该成为她媳妇的女人,并嫌我母亲是山上的,穷。那个时候虽然普遍的条件不好,但山上人和山下人的条件却是分得很开的。
我母亲这一生很是不易,正因为她的遭遇才让我变得更加坚强,更加体贴。如果我稍懂得一点点的待人接物的平和,如果我稍会一点点的体贴温柔,我都得感谢我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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