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舅基本上属于传奇性人物一类的,凶悍且精明,我姥爷解放前是地主,在文革时为了转移财产,在家里的院子底下埋了好多的银元。二舅在邓爷爷还没有实行改革开放的年代里,偷偷从院子底下起出几罐银元,一个人偷偷的背着我姥姥姥爷就坐上了南下的列车。
他在广州将银元变卖,烫着大卷头,穿着大喇叭裤,带个小后跟得尖头皮鞋,戴着硕大的蛤蟆镜衣锦还乡了,同时还带回了一批电子手表。在那个年代,这可是紧俏产品,没多长时间,就卖了个精光,他赚得喜笑颜开,整天的和一群猪朋狗友喝酒闹事,逍遥乡里,倒也十分的快活。
好事居然也可以成双,二舅居然又被招工到了林场,从此居然也成了吃皇粮的人了,那几年的二舅,用四个字来形容:风光无限!
不久,在林场工作的二舅又嗅到了商机,倒卖原木,在那个很多人对财富的理解还不是很深刻的年代里,二舅混得是如鱼得水,狠狠的捞了几大把。
二舅出了名的忤逆,却又是出了名的孝顺。他一生随心所欲,谁也别想管的着。
姥姥说,让他好好上班,别总想着走歪门邪道 。他却说,你就好好过日子,看我给你买的吃的,穿的,用的,不比谁的好?姥姥说的急了,忍不住骂了他两句。二舅居然说,你个老不死的,有你好吃好喝的你就好好活!姥姥气的够呛。直说,你是要气死我?你个老二是要气死我?二舅不吭声,转身除了门。没一会儿,回来给姥姥身上扔了一根草绳,说,你要想死,就用它上吊吧。我姥姥嗷的一声就扑向了二舅,边哭边骂边打啊,这嚎声把大舅也给招了过来。大舅大声跟姥姥斥责二舅,二舅点着一支烟,玩世不恭的头都不回的走了。
可姥姥有一晚吃饭时,无意说起想回一次千里之外的老家。当年,姥姥很小的时候是跟着她父母逃荒来了这边,转眼六十年了都没有踏回过老家的土地。姥姥讲这话的时候,眼神空洞,无线神伤。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二舅第二天就去城里花了大半积蓄买了一辆摩托车,还买了一个特大号的塑料油桶,装满了油拿锁子给锁在了车后。回来就对姥姥说,妈,明儿大早咱们就回老家转转。姥姥是瞪大了眼,没火车怎么回?二舅神秘兮兮的把姥姥带到院子,指着他的摩托车对姥姥说,我就骑着它,咱们回老家转一圈!
隔天,二人就上路了。二舅给姥姥的后座上垫了厚厚的褥子,并且用一条红色的裤腰带把姥姥的腰跟他的腰给捆在了一起,摩托车后面,一面挂着油桶,一面的袋子里有罐头瓶装的水,馍馍,鸡蛋,大葱。
来回历时一周,风很大,吹的姥姥眼睛更花了,头跟腿了也更疼了,可是却圆了了多年的夙愿。
二舅的日子越过越好,家里有别人家没有的电视机,录音机,并且当时他已经打算翻盖房子,面对着先富起来的二舅,自然就有人看不过,或许,是眼红了,有人把二舅举报到了林场和公社。于是乎,在那个年代,二舅就成了我们乡唯一一个“投机倒靶”的罪人。姥爷为了二舅的事情到处奔波,求人送礼,甚至也动用了姥姥攒了多年的金镯金钗,终于林场网开一面,只是要求二舅赔偿林场经济损失,并且将他开除。公社在林场表明态度后也没有过多再为难二舅,只是在他的胸前挂了大大的“投机倒靶”的牌子,游了几天街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这样一来,原本踏破了门槛的媒人却一个都找不着了,二舅在心灰意冷之际,听从姥爷的安排,娶了个女人,据说我这个舅妈娘家孩子比较多,十分贫穷,而且她小时候让驴踢伤过脑袋,有些,怎么讲呢,就是思维有时候跟普通人有点小区别,但是,绝大多时候,是很正常的。
二舅这个奇葩,经常会用意想不到的方式用来体罚老婆。比如,在冬夜里,让人家穿着内衣在寒风瑟瑟的门外罚站;又比如让人跪在炉灰上,那种感觉绝对比如今的键盘要痛苦的多;更甚,会在院里的水井里打起一桶水,从头浇下,大家可以自行参考冰桶挑战。
久而久之,这个舅妈就撑不下去了,可能有时候脑子里的那个筋儿转不过来了,终于有一天,她怀着孩子投了井,还好被同村的人偶然撞见,及时救起,才没造成一尸两命。
也许是她如此决然的一闹,或许是因为姥姥住到了家里坐镇,在她待产的日子里,二舅收敛了许多。这个舅妈得以平安生下了我的一对儿双胞胎表哥。
表哥们的来临,没能阻止这个家庭的最终破碎,终于有一天,暴虐的二舅把刚出百天舅妈吊在房梁上,醉意朦胧的拿着皮鞭挥舞。舅妈的肆意泪水跟使劲的痛苦求饶说软话,好不容易让二舅把她放了下来。就在这天夜里,这个女人不知道下了多大的决心,趁着夜色就走了,从此不知所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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