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药神》,深有感触,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先说一下这个片子不好的地方,就是把一切的恶归咎于高价出售药物的诺华公司,简单粗暴无理。
药品专利制度保证了原创药企独家生产和定价权,是对药企前期高昂的研发投入的回馈,也是人类社会综合制衡下的选择,不完美,却是相对好的选择。片中的诺华高级代表,西服革履,毫无同情心,面对愤怒的人群趾高气昂地宣称:我们的定价是合理合法的,被鸡蛋砸了个满脸。真实世界中,瑞士诺华公司为研发格列卫,投入了50亿美元和50年的时间,为慢性粒细胞性白血病患者带来了生的希望,有所回报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中国目前的经济转型,最需要的是科技创新,科技创新的基础是专利保护,而在这点上片中的处理不合时宜。
我理解,能把深刻的社会问题呈现在公众面前的编剧和导演,绝不至于认识不到其中的道理。
只是国产片是带着镣铐跳舞,所能离开地面的高度取决于锁链的长度。所以,做脸谱化的处理,怼一下“无良奸商”,是可以理解的技术性处理。
虽然是戴着镣铐跳舞,此片也刷新了国产片的新高度,足可跻身近年最佳影片的争夺。
好,首先就在于真实。娱乐至死的年代,神鬼仙侠飞来飞去,邪魅狂狷的男主涂着长长的眼线,翘着兰花指,精致的白骨精、富二代们诠释着诗和远方,哪里会在意生活中的苟且,哪里想到真实生活中为五斗米折腰的人们。关注真实生活,关注社会问题的电影太少了。
片中的程勇开着门可罗雀的小店,卖着神油,开着破面包,抽着红双喜,为房租、可能失去的儿子和患病的老爸发愁;药贩子张长林堂而皇之的冒充院士,对着老年患者们口若悬河;思慧为了患病的女儿去跳艳舞;希望陪伴儿子长大的吕受益,终于难以承受高药价的重压而决绝弃世;刘牧师用宗教慰藉着病友,却知道只有便宜的仿制药才能真正的帮助他们;漂泊他乡打工的黄毛桀骜不驯,心中仍挂念着远方的家乡。这才是活生生的市井人物,升斗小民,这才是生活的常态,真实的社会。
好,在于细节的打磨。这是一部用心的电影,程勇抽的烟随着经济条件的变化而变化;吕受益为了表现病人的虚弱,连续两天不睡觉;思慧为不到20秒的钢管舞镜头,苦练了两个月;病人为了补充维生素c常吃的橘子;黄毛的返乡车票……念念在心,必有回响。
好,在于激烈的矛盾冲突。有仿制药和正版药的利益冲突,有情与法孰轻孰重的道义冲突,有生的渴望和现实重负间的惨烈抉择。
好,更在于人性的彰显。片中第一次触动我的是吕受益的妻子,对待打通仿制药途径的恩人程勇,满腔的感激无从言表,唯有盛满酒杯,一口喝下。
第二次是那白发苍苍的老人,对着警察说:“我求求你别在追查印度药了行吗?我病了三年,四万块钱的一瓶药,我吃了三年,房子吃没了,家人被我吃垮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便宜药。你们非说它是假药。那药假不假我们能不知道吗?那药才500块钱一瓶,药贩子根本不挣钱。谁家能不遇上个病人,你就能保证你这一辈子不生病吗?你把他抓走了,我们都得等死。我不想死,我想活着。行吗?”
最终当程勇被抓,病人们陆续摘下口罩,千人含泪送行,则达到了感情冲突的顶点。想起臧克家的那首诗“骑在人民头上的,人民把他摔垮;给人民作牛马的,人民永远记住他!”人性的高贵正在于人有同情心,面对旁人的苦难不会无动于衷。《辛德勒的名单》中,离开前,辛德勒指着自己的汽车说:“这辆车,可以换回十个人的生命,我要来干什么?十个人…” 取出领针:“这领针,两个人,黄金造的,两个人…” 他痛哭着,像个孩子一样。
当你挽救一个人时,就是挽救了一个世界。佛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
现实生活中,人总会面对各种选择,可以选择冷漠自私,可以选择苟且偷生,可以选择唯利是图,但也可以选择关怀、勇敢和善良。
程勇一开始只是为了挣钱,中间摄于法律和假药贩子的威胁,拿钱退出,转型为成功的商人,而吕受益的自杀则砸开了人性的重重枷锁,他开始不惜倾家荡产,为病人走私来救命的仿制药,完成了人性的升华。
在正确和善良中,他选择了善良。
我们应该扪心自问,当我们自己面临这样的选择时,能做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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