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继续聊到的是在我们生活中出场率很高的另一类神仙,土地爷。
这个神仙大家就都很熟悉了,现在的北方农村基本上每一家还都会供奉着他,大多数都是在进门的影壁墙上。在过去,土地庙,也是村村必备。
村落里面的,叫土地庙,如果是城市里面,则会供奉着城隍庙,山上有山神庙,河边有龙王庙,从凡人的角度来看,只要我生活在这里,那就得弄个庙。
但是在神仙的角度看来,那就太心累了。
咱们看着是庙,人神仙看着那就是一个一个的办事处。
有办事处就得有人去值班,山上的就是山神,河边儿的就是龙王,那各个村落里面的,自然就是土地爷了。
但是从古至今修炼成仙的人没那么多,怎么办呢?
就只能从普通的鬼里面找那些个品学兼优的去做土地。
这也是为什么各地关于土地爷的描述各不相同,高矮胖瘦张王李赵什么都有,有的土地爷排场极大,娶妻纳妾,有的土地爷很接地气,村民们见着了直呼其名,有的土地爷混的比较惨,比如五指山那边儿的土地,除了处理杂务之外,还得盯着山下的猴儿。
有的土地爷刚正不阿,一腔热血尚未泯灭,如果他治下的百姓受欺负了,他能带着人家去找城隍上诉去。
还有些极个别的土地,说是土地,实际上就是当地百姓的守护神,就像蝙蝠侠之于哥谭市一样,黑白两道,阴阳两界,不管是刀兵战乱,还是瘟疫洪水,他全管。
一般这种土地都是刚死没多久就上任的,觉得自己有能力了,必须得站在“凡人”这边儿,人家瘟神来了执行任务,说玉皇大帝让我去哪儿哪儿哪儿执行公务,其中就有你们这片地方,我得散播瘟疫。
这土地当时给人一嘴巴,不行,别地儿我不管,这地儿不行,你害人是不对的!
或者勾魂小鬼儿来了,说你们村谁谁谁当在今夜身死,我来勾魂儿了。
这土地一听,那不行,这人在我们村很有能力,颇有威望,年纪轻轻的,不能死,我不让你勾。
这种事儿常有,如果在咱们这个社会,您在公司遇到这种人,那就叫不会做人。放到阴间呢,那就是不会做神。
不会做神的后果跟不会做人一样,没人帮衬没人抬举,不能升迁还得忍冻挨饿。
最关键的是,我们可以观察一下,一旦某地风调雨顺了,慢慢儿的也就不敬重神明了。
人什么时候最敬重神明?这件事儿自己解决不了,必须求神拜佛的时候,什么好听的都说出来。
要是您村里特别和睦,也不闹灾,风调雨顺年年丰收,慢慢的您就不供奉土地了。
您不供奉了,土地就得饿着,能力就发挥不出来,发挥不出能力,但凡出点儿什么事,当地百姓又跑过来祭祀,也不管用了,如此一来,就是恶性循环,直到土地工伤退休,换下一位来,才能有所缓和。
其实阴间跟阳间一样,要么我经常说人怕鬼,鬼也怕人,鬼再吓唬人,也不敢把人怎么样了,真给弄死了,俩人碰面了,指不定谁掐谁呢。
所以阿,大家再碰上鬼打墙什么的,就可以义正言辞的质问他们,曾经你们也是人,如今躲在暗处,搞这些小戏法来忽悠我们,本是同根生,难道你就不觉得羞愧么!
说不定这鬼一羞愧啊,就不跟你闹了。
当然了,咱话说回来,还得说这土地的事儿。
清朝初年,在杭州府钱塘县,有一位名叫张望龄的人,之前在外地做官,后来因为身体虚弱,告病还乡,也就是三十五六岁的年纪。
结果刚一到家,大概还有点儿水土不服,先是发烧,越来越严重。
再请大夫来瞧,大夫一号脉,说这不是发烧,这是疟疾,赶紧又给换药,张望龄则是一阵明白一阵糊涂,身上忽冷忽热,好在还有几个下人伺候着,做官几年也有些存项,够治病的钱。
就这么又折腾了几天,张望龄神志稍微清醒了一点儿,某天傍晚,刚刚喝完了药,浑身发热正要睡去的时候,就觉得屋里阴风一阵,强挣扎着起了半个身子,往外一瞧,自己屋子里站着俩人。
等两位走近了,张望龄也看清楚了。
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自己仿佛是见过几次面,但是想不起来是谁了。旁边这个男的可是太熟悉了,是自己多年的同窗好友顾某。
张望龄刚要打招呼,忽然一个激灵,心中暗叫不好,顾某与自己多年同窗,论品性能为,皆在自己之上,但有一点啊,他都死了五六年了,当时我还去吊唁了,今天怎么出现在这儿呢?难道说,我也已经死了不成?
想到这再往前看,顾某说话了:“望龄贤弟不必惊慌,我这次来是给你带好消息的!”
张望龄眉头一皱:“什么好消息?”
顾某又往前走了几步,说到:“贤弟寿算已绝,但万幸你之前曾经救过一名女子,应当延寿一季,人姑娘看你重病,担心你出事儿,特地带了东西来看你,结果在半路上为本地的孤魂野鬼所魅,恰好被我撞到了,我便出手将其打散,之后带着人姑娘来见你了。”
这时候旁边的姑娘才款款向前,盈盈施礼道:“民女见过恩公。”
张望龄这时候才想起来这姑娘是谁,无非是叙了几句就旧,张望龄又看向顾某,但见顾某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早不复当年的意气风发了,就要吩咐手底下的人给他拿钱。
顾某辞而不受,说:“望龄贤弟的心意,愚兄心领了。但是这个钱,我不能要。”
张望龄很纳闷,就问顾某,说:“兄长为何沦落至此啊?而且当年您先走我一步,如今怎么又出现在我面前了呢?难道这都是我在做梦嘛?”
顾某微微一笑,说:“贤弟并非是在做梦,我也早就不在人间了。我死之后,地府冥君觉得我是个忠义之人,又有些能力,于是就把我派到这里来做一个土地,本身就是小官,俸禄不多,当地百姓又十分清苦,我这偶尔还要拿出些俸禄去周济穷人,又不愿用那些他们小鬼们常用的伎俩哄骗百姓作威作福,所以也一直没什么香火。虽然说我是个土地,但说不来不怕贤弟笑话,我这得有两三年没吃过一口整饭了。但是贤弟你给的钱,那叫做非分之财,我做的都是分内之事,自然不能拿你的钱。虽然咱俩关系好,那我也不能要钱。”
张望龄听完哈哈大笑,也不在多纠结此事,三个人又聊了几句,张望龄始终是拖着病体,时间长了,身体不舒服,又昏昏睡去了。
到了第二天,张望龄觉得自己身体舒服不少,赶紧吩咐人准备好丰富的祭品,亲自去了土地庙祭祀自己的顾兄。
当天晚上,张望龄又梦到土地顾某前来,对张望龄说:“感谢贤弟今日的款待,人要是吃饱了,能抗三天,鬼吃饱一次,能抗一年,这次你给的东西,足够我撑到下一次阴间大计了。感谢贤弟。”
张望龄听了一愣,大计就好像是期末考试,在清朝每三年举行一次大计,会有专人来统计你这三年为官的政绩,政绩好的自然要升官,政绩差的,那就得罢免职务。
听到顾某这么说,张望龄疑道:“兄长为官如此清廉,应该早就当上城隍了阿,为何还要等大计呢?”
顾某听完叹了口气:“唉,人家有门路能应酬的,自然早早的就被提拔了,我们这种做清官的,就只能等大计了。”
说完这话,二人均是沉默半晌,张望龄还想说话,一阵阴风吹过,南柯梦醒。
直至张望龄一季寿元终了,再也没见过顾某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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