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听着我和我爸的争论,实在听不下去了。于是抿了抿嘴巴,说了句:“为民要去学就让他去学吧!”我爸立时脸色一变,阴着脸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每次都是你纵容他,要不是你纵容他,他肯定不至于连个重点高中都考不上。”
我妈立时不说话了,转身去了厨房。看着妈无奈地转身的背影,我的心里有点痛,妈真好,她一直都支持我的想法,可惜的是她在家里说不起话来,一直以来她都只是在家里充当一个默默地忍受的角色。
这时,我家的门被推开了。是生民老师来了,他是我初中时的老师,也是我的邻居,和我爸交情还不错。一进来笑了笑说:“在争什么呢?大老远就听到你在和为民在高声大叫,现在父子般高,别打起来啊!”我爸见生民老师来了,连忙站起来请他坐下,口里叫着要我妈上酒。生民老师说不要不要,刚喝过了。我爸说来点来点,喝了也来点。然后又指着我说:“去,去帮你妈烧火去,把中午称回来的那点牛肉炒了,我和生民老师喝点酒。”我起身准备去烧火,生民老师拦着我说:“不用,不用,别去了,别去了。”然后对我爸说:“哥,客气啥!要喝就喝点酒就行了,还弄什么菜!”
我爸说:“要弄的,要弄的,没菜怎么喝酒。”说着又冲我喊道:“快点,要不先倒点酒喝着,看你磨蹭的。”我妈给生民老师和我爸都倒了半碗自酿的米酒说:“先喝着,菜一会就上来。”生民老师:“嫂子,看把你辛苦了,一来就说吃,太麻烦您了!”我妈说:“不麻烦,不麻烦,我家为民在您手底下读书,让您劳心,每年开学时都找您借学费那才叫麻烦呢!”生民老师:“没事,没事,都是乡里乡亲的,能帮就要帮的。”说着咪了一口酒说道:“好酒,是不是又新开了一缸,这酒喝着和上次的可不一样。”我爸说:“是的,是新开的,还不错吧!我喝酒就喜欢开一缸喝到底。”说着也咪了一口酒。
生民老师和我爸瞎侃着,一会我妈就把菜上了。生民老师夹了一块牛肉放在嘴里说:“这牛肉还不错!”我爸说:“是不错的,这牛肉是陈大傻家称的。”生民老师:“什么?他家的,他家怎么有牛肉称?等一下我也去称点。”我爸说:“他家的牛昨天放在山上和别家的牛斗架给摔死了,你要称晚上再去,估计还有的。”
生民老师“哦”了一声道:“对了,你刚和为民在辩什么呢!这么起劲。”我爸说:“别说了,说了就扫兴。他刚上初中那会我就说了的,要他努力学习,要是考不上重点我是坚决不让他上学了的。现在好了,没考上重点还死赖着要上学,还说要去市里学什么电脑。说他死要上学的话也就算了,去镇上上个普通高中得了,反正大伙上高中都在那上的。他非去市里学什么电脑,那不是尽扯淡嘛!”生民老师:“哥,我觉得为民说的也在理呢!不如咱们就让他去上吧!现在学电脑很吃香的。
我爸说:“吃香是吃香,可关键是他长这么大镇上都只去过几次,连拖拉机都没坐过,去那么大的城市他吃得消吗?你看他个头也不长,要是长的高大点也好,可他偏偏却长得又瘦又小,比别人矮一截。”生民老师:“现在的孩子应该到外面去见见世面,你看为民也快十五岁了吧!也该到外面去看看了,要不老窝在这山里可不是回事,咱们吃了一辈子苦,可不能再让孩子也跟着呆在这山里受罪啊!为民他个子是有点小,但人还是挺机灵的,再说了,为民从小就跟着王师傅练把式,这十里八乡的年青小伙子,没几个能欺得住他呀!要不就听他的,让他去市里学电脑吧!”我爸说我还是放心不下!
生民老师又咪了一口酒,顿了一会没说话,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过了一会若有所思地说道:“对了,我记起来了,我有个同学在市里教书。”说着又拍着大腿说:“对了,我想起来了,我是有个同学在市里的师专教书,是专门管教电脑的。”我爸说:“那师专不是大学嘛,人家上了高中都还有没考上的呢!我家为民能去吗?”生民老师说:“为民也不一定要去那上学的啊!关键是有这么个熟人就好办了,今天晚上我去乡里找个电话和他联系联系,看他能不能帮上为民的忙。我以前上学的时候和他是铁哥们呢!弄不好他真能帮上忙的。”
过了两天,正是吃中午饭的时候,生民老师来我们家了。我爸见他来了,连忙说:“生民老师来了,快坐,我们刚开始吃,你也来吃点吧!”生民老师说:“你们吃吧!我就不吃了。”说着坐到桌子旁,我妈给他拿个碗倒了一碗酒。他喝了一口酒说道:“为民的事我和我那个同学说了,还说了说你家的情况。我同学说没问题,他们师专也招初中毕业生,去了是学电脑的,也归他管,为民毕业时拿中专毕业证。他还说为民毕业了可以推荐工作的,还有,他还可以和他们学校说说,帮为民免四百块钱学费。”
我爸听着眼睛里放着亮光,但一会又暗了下来,带着疑问的口气问:“一下就免四百,那学费一定会很高吧!”生民老师:“也不高,其实学费也就比镇上的高中高两百块,总共只要一千一百块,中途也不再收费了。这和我们镇上的高中不一样,镇上的高中在中途上学时还会有这样那样的补课费、考试费,一学期下来也得一千五六。我看为民去市里学电脑挺好,虽然上学时要生活费,但节省着点一个月百来块钱就够了。一学期下来生活费、学费加在一起也就两千块钱不到。”我爸听着生民老师的话若有所思地说道:“一学期要两千块也不是个小数目啊!”
生民老师:“唉!我的哥,孩子到该花钱的时候了,再说这也只要上两年就毕业了,先想想办法四处借点,供了孩子再说,挨过这两年孩子工作了就好了!”我爸听后犹豫了一阵点了点头说:“看来也只能这样了!”生民老师:“那好吧!要为民准备准备,过几天就该上学去了,我同学说第一个学期应该提前一个月去报到,孩子要参加军训。”
我爸喝了一口酒咕咚一下吞了下去,缓缓地说道:“这么快,到哪去弄这么多钱去。”生民老师:“第一个学期不急,我这有一千块钱,先拿去给为民交学费吧!你什么时候有了就什么时候给我,要是实在不行,等为民毕业工作了,挣了钱再还我也不迟。”我爸听着生民老师的话感动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嘴里不停地说着谢谢。然后又对我说道:“为民,快,快跪下给生民老师磕头,他可不单只是你的老师,更是你的大恩人。”我听着我爸的话犹豫了一下准备跪下给生民老师磕头。生民老师连忙拉着我说:“为民,别这样,男儿膝下有黄金,岂能说跪就跪的。记住,去了学校要好好学习,将来找份好工作,你爸妈都不容易啊!”我点了点头,眼泪哗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说实话,我真的挺感激生民老师的,我想要不是他,肯定去不成市里学电脑了。他真的是改变了我的前途与命运的人,当时我就在心底里发誓我这辈子一定要记住这份情,好好地报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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