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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炎热的夏天,我和我妈抬着打谷机往(我们老家用来收稻谷的机器)山上的田里去。正走在半路上,我舅舅风风火火地赶来了。说我爸在煤矿里出事了,脚被运煤的推车给砸断了,很严重,听说脚骨头都碎了,还有一块脚骨都掉在煤井里了,现在住进了医院,要我们赶快去。听到这个如噩梦般的消息我简直就不敢相信,连连说:“不可能,不可能,这肯定是假的。”但我和我妈还是十万火急地去了我爸所住的医院。
走进病房,我爸正躺在病床上无力地呻吟,见我和我妈进去了,他紧紧地抓住我妈的手,没有说任何话,眼里噙着泪。他那痛苦的表情告诉我们,他此时是多么地需要亲人的呵护,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我爸如此地痛苦,无奈。过了良久,我才轻轻地叫了一声:“爸爸”。他无力地瞟了我一眼说道:“为民,你也来了。我现在不行了,恐怕以后再也挣不到钱了,你以后可怎么办啊!”我为了安慰他,流着伤心的泪说:“没关系的,我已经长大了,现在我也学会计算机了,我去打工能挣到钱的,你就安心地养伤吧!”
我爸没有说什么,转头对我妈说:“你快去找你娘家的那个大表弟吧,他在这里当官的,要他帮帮忙,看能不能让煤矿老板给我们点补偿,要不然我这脚可真是要废了。”我妈哭着点了点头,我爸呻吟着说:“快去吧,还哭什么?”我妈缓缓地站起了很小声地说道:“那我去了!”我妈走后,我爸指了指枕头底下,我从他的枕头底下翻出一小很破旧的小麻袋来,我爸示意我打开。我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包用报纸包的东西来,揭开一层又一层,发现里面包着一叠被血汗浸湿了的人民币。
我爸无力地说道:“为民,这里是两千块钱,你这个学期的学费,你拿着回家吧,开学了就直接去学校好好读书,生活费到时候我要你妈再给你想办法。还有,听说你写了个长篇小说想出版,不错嘛,唉,可惜我现在脚废了,本想今年多挣点钱再四处借点帮你把小说出版了的,但现在看来没法帮你实现心愿了……好了,不说了,你快回家吧,不用担心我,这里有你妈妈在,你表舅也在这地方当了个不大不小的官,我发生了这种事情你妈去找他,他肯定会帮忙的……”
我看了看我爸那张被煤灰与萎缩着卷成一团的胡子包裹着的脸,忍不住蹲在他的床边放声大哭,眼泪落在那饱经沧桑的人民币上。我爸伸手摸了摸我的头道:“为民,哭什么,你爸还死不了,顶多也就是废了一条腿罢了。你以后要是有出息盖房子、娶老婆,我还能给你出谋划策的……”我哽咽着说:“您的腿一定能治好的,一定……能治好的!”
我爸用力挤出一点点笑容道:“这个学期什么时候开学。”我说:“还有一二十天吧,有什么事吗?要是有什么事的话我可以晚点去学校报到的,现在都是老生了,老师不会说什么的。”我爸点了点头问道:“家里的稻子是不是都熟了?”我说:“是的,都熟了,可以收了,今天我还和妈抬着打谷机准备去收稻谷呢!”
我爸听后沉默了一会说道:“为民,那今年你就要当一回家了,家里的稻谷你要想办法全收回来,可不能全烂在山里,万一不行可以找你叔叔帮忙的。”我点了点头,我爸伸手指了指门外道:“那你快回去吧,反正你呆在这里也没用。”我摇了摇头道:“不,我要去煤矿找老板,要他把你的脚治好!”我爸听了很生气地说:“你去干什么?你一个毛孩子,谁理你,找煤矿老板的事有你大表舅去,他去了才能把事办成,你去能管什么用,只会把事情给坏了……”
我说:“不会的,我也读了这么多书了,我知道怎么和他说。”我爸努力地提高声音说道:“你不能去,你去了也不顶用的,你就听我的赶快回家把稻谷收了,然后去学校读书,这些事情用不着你管。”说着又指了指门外道:“快走吧,你呆在这里也没有用,快回家吧,我死不了的……”我看着爸爸那深陷的眼神与激动得无奈地颤抖着的削瘦了的身体,无力地站起来朝门口走去,我不时地回头看我爸,这时的我真的很害怕,我害怕我爸的脚治不好,我的内心充满了愧疚与悔恨。
我愧疚我怎么这么无能,都这么大的人了却眼看着自己的父亲躺在了病床上而无能为力;我愧疚我爸都伤成这样了,我却还要了他给我的学费,我应该辍学才对,我应该把钱交给医院,让他们给我爸治脚才对,然而我却多么地自私,我没有这么做,我为了自己那所谓的理想没有这么做,我把给我爸的脚治好的希望全寄托在煤矿老板的身上了,我只是觉得他有责任给我爸治脚,仅仅凭着这种想法我就拿走了这从情感和道德上来说都应该用来给我爸治脚的两千块钱。
我悔恨我初中毕业时不应该继续上学,最起码到了市里学计算机后我不应该转学去读什么高职大专,要是我遵守诺言,我中专毕业就到外面打工挣钱去了,我爸也就不会为了给我挣学费而去这种毫无安全可言的小煤矿挖煤,挣这种“阴间钱”了。现在好了,爸爸的脚都砸碎了,我该“满足”了。我悔恨我不应该写小说还让我爸知道了,是我那自私的心和那些从我的笔下冒出来的该死的文字害我爸的脚被煤车砸断了。
预知后事如何,请看下章分解,记得点个赞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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