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不用纸与笔写字,就好像,许久不写起春天。
春天的故事是一个题目,但是题目之下的文字没有故事,我现在只是想写写春天。
大儒们说“三十而立”,小资腔调骚动不安的女性讲“三十而已”。于我而言,30岁的春天来的沉闷、低徊,卷着漫天的黄沙,混杂起口鼻中腥臭的泥土,携着闹哄哄的死寂来临。没有花枝招展打扮的小姑娘,没有隆隆隆隆的鼓声,既不温柔平和,也非一切如常,既没有期待,也没有恐慌。刚毕业的时候还希冀“活泼泼的文字”,转而为何变成如今的样子?我似乎仍葆有“烟火气中的天真”,却不曾想这天真的永存代价是麻木的封印。课上讲起萧红的《弃儿》,不由想着自己所丢弃的,似比一个孩子还要令人不忍见。
然,春天总有春天之美妙的。不知是伪装,哪怕是假笑也好,起码在这渐进的春意面前,我愿意展开绷紧的颜。今年第一眼的春天,始于落花。在大学校园路边的泥土之中,偶瞥一地乳白的瓣,沾着星星点点的黑,有喜鹊在上面恣意戏耍,像单腿蹦跳,穿着晚礼服的小丑。抬头望去,枝头稀疏的玉兰,已开的很熟了,好像是装修了多年的屋顶吊灯,颤颤巍巍,摇摇欲坠。这便是我的第一眼春天,当是时,我的心情是极好的。
这个春天的阳光是美好的,总是一大汪一大汪的金黄洒在桌面上,假装成一派岁月静好的样子。我不想去关心被豢养的植物们的生命,我只想去看外面那些自由生长的他们。屋内一盆一盆美化屋子的绿萝,你们喜欢这样生活吗?异象过后,这里的桃、樱、连翘开得更为烂漫了,疏影横斜于清波之上,映出被雨水洗刷一新的花神庙。游人聊起各种学校的故事,被湖水中央的野鸭、鸳鸯无情嘲笑。一群灰蓝喜鹊描在攒成小红珊瑚珠子的干枝头,展出一幅群雀闹春的古典国画。又是一簇聒噪的麻雀,蜂拥而至,上上下下用尖小的嘴去啄地上散乱的猫粮。而远处肚皮圆滚、毛色杂乱的猫,或是蹭着柔软的皮,满地滴溜溜地滚,或是从哪里薅来一根植物的茎,坚持不懈地咬啊咬。
一抬头又是那四个红字:斯文在兹。
春天,还是需这里的春天。
我想去看看春天的动物园,看看他们惊蛰之后的样子,假装同情同情他们被关起来的,可怜巴巴的样子。他们的春天不自由,因为我们把他们关了起来;我们的春天不自由,因为我们把我们关了起来。
我想去看看自由的春天,在自由的春天中应该会有怎样自由的故事?为什么翻译Kant的人一定要在“自由”这两个汉字前加上“绝对”?为什么总要一层层将“道德”这个汉语词汇进行包装?这个春天,被“绝对”了,被包装了,她不再是那个打败冰雪王后的春天,也不再是那个巨人花园中的春天了。
那么春天的故事,就没有什么可以书写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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