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山水

    腊月二十清晨六点半，送人赶车后，天还没有亮。想起前一日同事小向的话，“放假了，这么好的天气，不出去走走？建议你去西莲白石看看吧。”桑植东北方，人潮溪去过三次，白石去过一次，倒是西莲我一次都没有去过。我好几次动过去走一走的心思，这一次却是说走就走了！

    车在加油站加满油，我是慢慢地开，人车是慢慢地走。直到七点半左右，到走马坪的美丽屋场彭家院子的时候，天才在雾气蒙蒙中亮明。人车在云雾弥漫里行走，很多风景全在迷离惝恍之中。过桂竹垭，越狮子堡，东边的高山岭上方显日色。翻越海拔700多米的杉树垭，一路下，一路上，又一路下，一路上，什么阳坡，下阳坡，分水岭，黄土台，暗红的球状太阳就被我慢悠悠地行走出来了！高大的山岭，深深的山谷，层层的山脉，你根本就看不分明，你只能驻车静看，去享受山中这一片梦幻般的静美景观！

    车过两岔，你就进入了人潮溪村。所谓“人潮溪”，听人说原为“人跳溪”，意为溪沟狭小，人可跳过；但后来溪沟日渐加深加宽，水流渐大，人已不能跳越，且潮水涌动，流入澧水之大支流溇水，故取其谐音“人潮溪”！不过，人潮溪镇的市镇却并没有设置在人潮溪村，而是在溇阳村，即溇水北岸的一座大山山麓处，需要过溇水大桥方能抵达。

    我是九点半左右抵至人潮溪镇的。我在这里寻了一个早餐店，吃了一碗米粉填填肚子，在这大山背脚之上的山峡之镇上游荡了两路，才又慢慢悠悠出发的。往西莲方向的路面不是特别好，故而一路多颠簸。这一路走去多是上坡。至雷家坡时海拨已过700米。至双鹤的时候海拔750米。再至双龙山的时候海拔已超过800米。过西溪垭狮子脑后，就是风儿界，海拔已过900米。而三鹤园村就是海拨在900米以上的山上村落！西莲的茶叶很出名，而三鹤园就是其主要产茶区。此地因气候和地质原因，茶叶质量极佳。据说土司时期，这里的茶叶是作为贡品向朝廷进贡的。遇一村中老人，问三鹤园村名由来。老人说，老辈人传言，明永乐年间，有三只仙鹤飞来此村，久栖不走，于是村人便自此称本村为“三鹤园”了，估计是想借仙鸟让物产绿茶闻名于世间吧？

    我到达西莲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半了。西莲和白石以前都曾设乡，现在行政区划都已经撤并入了人潮溪镇。这里的集镇还在，不过是海拔在750米左右的半山腰上。我在这半山腰上的集镇里闲逛，和街市的民众一样享受着温暖的冬日。我遇上了一个他认识我我不认识他的人。他在人潮溪镇医院西莲分院工作。他热情地告诉我，路再往东北走就是石门往南下山的路走就是入村了！

    我是十二点半后返程的。过紫金垭后是一个三叉路口。见有一条往西北方向去的路，问讯路人，告知这是去白石的路。我看这条路是山上之山的公路，向西北直入天际，便生出了强烈的好奇心一一我得去走走！

    于是我人车一路向西北斜上，至海拔超过1000米之后，见有四五户人家。遇一路边栏杆处晒太阳的老妇人，问之，则知此地叫长方。再问北面山脊之下是什么地方，又告知乃石门地界的磨石！车至海拔1100多米的地方，再见到五六户人家。有几个老妇人在忙碌着种地。遇一忙完活从路上返家的老妇人，告诉我这里是游家湾；但她和家里的主人却都不姓游，家里的人姓何；姓游的只有三家，在那个山湾之上；这个何家老媳妇养鸡，说是正宗的土鸡，向我推荐要我购买呢，呵呵！

    再往西一路上走，路上背阴的路段竟然出现了残留的白雪！一路盘旋继续向上缓行，直到山顶，见一釆石场，有碎石几堆，有屋两栋，无人；见公路往西穿过，一分往南，往山上垭口远去，一分往西北，出垭口盘绕着下山而去；垭口北面皆浑囻的低山，都覆盖枯黄的芦茅或枯死的低矮灌木；路东南坡地里露出有碑的老坟四五座一一很显然，这里以前有人家有村落，只不过现在都已搬迁了！这里的海拔是1338米！我寻到了一个标志牌，牌上标注，此处为南滩草原卓家垭片区！

    这里除偶尔有车经过外，就我一个人了！这片天地的风景似乎是我一个人的！

    我经过垭口的一块平地，直抵南边釆石场的山脚下一一这里背阴处有大片未融化的白雪！蓝天，暖日，白雪，谷地中的清水池塘，以及南北东西四围荒黄的丘山，和那展翅盘旋的山鹰，连同那清新的空气，空旷的环境一一这是多么美好的世界啊！

    我向北登上浑圆的山顶之上。在一片枯黄的芦苇间，竟然找到一小块平整的地面！这里海拨1367米。坡北面不远处就是断崖，断崖下大山谷里隐约可见人家，那山下就是石门县磨市镇的村庄！你似乎可以隐约听到山下的鸡鸣狗吠！往西往南看，山脉层层缓缓斜铺而下，至远处又层层斜磊而上，气势磅礴，景象万千！

    我慢悠悠地享受着这一切。我下山至一个叫木马墩的孤崖之上。这一脉孤崖向北探身而出，有青岩磊成的石墙，最高处海拔1259米，有苍石磊成的古碉堡一座。现在，古碉堡的西角处被山民置有佛像，供人祈福烧香。登临此处，山水绝险，皆呈眼眸矣！

    此时此刻，这里的山水似乎真成了我一个人的山水，让我陶醉，让我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