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内容是姥姥饭,姥姥做的饭。
童年的味觉多半被姥姥做的饭所俘获,如今回忆起来都非常思念。无数次称赞姥姥做的饭非常好吃,她总会笑着说:好吃啥呀,姥姥不会做大鱼大肉,都是些粗茶淡饭。确实,无非就是些家常便饭:小米粥,素馅饺子,手工拉面,炸油饼,葱花大饼,酸菜饸饹……但这些在儿时我的眼中绝对是朝思暮想的美味。小时候,我就给它们起名为“香香饭”、“姥姥饼”等,到了姥姥家一说这些个名字,姥姥就知道做什么饭了。
我的姥姥是地地道道的农家妇女,她的一辈子都在给外外(姥爷),妈妈舅舅,还有我和哥哥做饭,是整整一辈子。我小的时候看见大人都在上班,姥爷也上班,只有姥姥陪我全天在家,日复一日就是买菜,看电视,做饭,买菜,看电视,做饭。我就傻呵呵地问她:为什么你不上班呢?姥姥就笑着说说:我在家就是上班。我说:上什么班?她说:给你们做饭啊。我说:那谁给你发工资?她说:免费的,没有工资。现在想想,她的工作就是爱与责任,我们又何尝想过给她也发点工资呢?
说到这里,我的脑子就带着我回到了那个只能站下两个人的小小厨房,那个被刷过漆的碗柜和永远坐着茶壶的灶台。我外外姥姥经常在这里上演盛饭大战,最后还得闹一个不愉快。为啥呢?听我细细讲。每天中午放学,我外外总要站在阳台,伸长了脖子,透过窗户“监视”我上了小区的坡,走到哪个位置了,快到屋门的时候,我外外就一声令下让我姥姥开始盛饭,他则早已把门开好,笑呵呵的在门口迎接我,负责对我嘘寒问暖。等我跑进厨房,姥姥已经把热腾腾的饭菜盛好,满满一碗饭。这时候外外幽幽地进来,站在我和姥姥身后,对我手中的饭菜进行监督检查,大呵一句:“不够!你给妮妮盛这么一点饭够谁吃!是舍不得吗?”然后姥姥就说:“她吃不了,你非要让她吃那么多”。我姥爷就说:“不够吃就是不够吃,我以后给她盛饭,你就是舍不得。”更有甚时,外外就抢过我的碗,拼命给我加饭,看着那些我吃不了的饭,有时候急得我都想哭。他们在厨房继续吵,我端着饭出来,饭是满的,心也是满的。等到开始吃饭,我耳边又是轮流强制施压,姥姥问我:“再去盛点,还吃吗?”还没等我回答,我外公就抢先我说:“吃!怎么不吃!你姥姥给你盛那么点怎么够吃,来,外外给你加饭”。姥姥不服:“我是她姥姥,我能饿着她吗?”姥爷说:“那可不一定。”这样的戏码天天上演,无一天例外。因为营养丰富,我从小就白白胖胖,我妈去姥姥家看到我,每次都说:这么胖了,少吃点。我说:姥姥盛的饭多,我又不敢浪费。我妈说:盛的多你不能拒绝吗?我说:妈,我拒绝不了啊……
我姥姥的做饭,也很有“偏见”,也挑人。为什么呢,比如晚上吃汤面,姥姥就会在下午快到饭点,趁家里人都没回来吃饭,就给我先来一碗调面,等他们回来就只剩汤面吃咯。还有,每当听说在外地工作的舅舅要回来看他们,老两口前一天就开始忙活,算算吃饭的人数,想想都爱吃什么,开始买菜,剁饺子馅,生怕怠慢了,也怕自己做咸了做淡了,就想做到最完美。我们都爱吃她做的素馅饺子,料足,放鸡蛋、花生、金针、芝麻盐……谁也无法复制那种吃到嘴里的感觉,就是好吃的无法忘记。慢慢的,这些孙子外孙们也长大了,不能常吃到她做的饭了,她就恨不得孩子们回来一次她就把家乡饭做一个遍,然后还是像我们小时候一样,问我们好不好吃,我们说“好吃”,她就说:好吃啥呀,都是粗茶淡饭,没你们在外面饭店吃的好呀。
写了姥姥,我就得在这一篇中也写点外外(因为我的外外爱“吃醋”)。“举案齐眉”一词用于形容我姥姥和外外的关系,我觉得再合适不过。不过这个“案”,我脑袋里第一出现的画面是----案板。那个小小的案板前,都是他俩忙活的身影。他俩从来都是搭配做饭,你洗菜来,我切菜,你炒菜来,我和面 ,每到厨房都能看见这一对儿其乐融融的背影。我姥姥是素食主意者,外公不是,但是外外就一直迁就姥姥,想吃肉了也不说,跟着姥姥吃素。只有我在的时候,才会光明正大的非常有理由的自己上手来个荤菜,于是我姥爷自学成才了鱼香肉丝,炸酱面等等,谨遵书嘱,工序十分复杂,用料多少十分讲究,味道那肯定是很棒了,再来几个煎鸡蛋放在一旁慢慢吃,想想这多么惬意呀。再后来,外外就脑血栓了,右手使不上劲儿,不能帮我姥姥切菜,炒菜了,也不能施展他有限的厨艺了,他便时常一个人抑郁,恨自己没用,不能帮我姥姥分担了。而每每这时,我姥姥就会很大声的“嘲讽”外外一句:用你给我分担吗?我是干不了了吗?每天像女人一样婆婆妈妈……
这就是我心中的姥姥饭,味道仅此一种,感情仅此一份,而姥姥,也仅此一个。每次离开家,要带走的东西都是多的拿不了,更没心思拿姥姥做的好吃的了,每每这时,她总是跟我妈说,这些吃的你给孩儿寄过去,后来她突然明白似的又添一句:哎呀,可是姥姥做的这些不能放啊,一过夜就坏了,想吃也吃不上咯。
嗯,一直想念的姥姥饭。
“姥姥”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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