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烟火了无痕

作者: 刺猬提拉 | 来源:发表于2016-12-29 12:11 被阅读105次

    1、

    梦卡卡是我的闺蜜,我们从中学期间就建立了深厚的友谊,步入社会后,彼此更加像亲人一样的存在着。

    梦卡卡跟张梓宁谈恋爱的时候,我没少跟着蹭吃蹭喝,因此,我也算是他们那段感情历程的见证人。也许,正是因为目睹了别人爱情的甜美和洒脱,夜深时,我更加感觉自己孤单的像只狗。

    单身狗的最大愿望无非是能尽快的找到一个合适的伴侣,而在找到之前的所有寂寞和等待,都纠结的像一根光秃秃的大骨头,无论怎样舔舐都吃不到任何东西,又舍不得丢弃,因为那根大骨头承载着无限诱人的华丽幻想。

    周末,张梓宁过生日,他特意举办了个生日派对,邀请一些朋友和同事来参加。那天来了很多人,梦卡卡以女主人的姿态来回张罗着,我帮不上忙,只好先进去喝点东西。来人大部分都是张梓宁的朋友,好在都是年轻人,比较容易相处,有人给互相介绍一下,很快就熟络了,嘻嘻哈哈的很是热闹。

    席间,我挨着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坐下,他是张梓宁的同学,叫高彬,我们俩人只是在听梦卡卡介绍时互相点头微笑,并没有说过话。我发现,在那些男人吆五喝六的高谈阔论时,高彬一直是安静的倾听,很少说话。

    通常,女人到一块就是胡乱的八卦,东家长,西家短,哪个明星洗过碗之类的;男人到一块就是使劲儿吹牛,杀过猪,打过伞,谁家姑娘皮肤软。

    几杯酒下肚,宴会的气氛达到最火爆的时候,不知是谁起的头儿,所有的人开始往别人脸上抹蛋糕,场面忽然变得混乱,有人推搡,有人躲闪。

    纷乱的喧哗声让我感到厌烦,我害怕被那些黏糊糊的东西弄脏头发和衣服,正想起身逃到门外时,房间的灯却突然被某个龟孙子熄灭了,顿时眼前一片漆黑,黑暗里充斥着男人的打闹声,还有女人的尖叫声。

    我无助的快要抓狂时,一转身,却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是高彬,他居然用自己的身体为我挡住了那些看不见的危险,宽阔的胸膛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后来,在开灯的一刹那,我看见高彬的头上和毛衣上都是蛋糕,十分的醒目。我赶紧拿出纸巾给他擦拭,同时也意识到刚才的动作有多么的暧昧,不禁有些脸红,幸亏别人都已自顾不暇,没有注意到这边。

    高彬去卫生间清洗的时候,我看着屋内的一片狼藉,知道接下来就该拼命的灌酒了,谁知道还有什么更加荒唐的事情发生呢?于是我悄悄的走出去,在这座大厦的走廊尽头,找到一个临街的露台,看夜景。

    有风吹过,顿感惬意。

    我不喜欢一个人的孤单,但却更加讨厌在一群人中仍然还有很孤单的感觉,也许,孤单是种无法言说的悲伤,而我,却总是习惯在别人的欢快中看到自己的悲伤。

    2、

    原来你在这里呀!

    不知何时,高彬也走了过来,他一边说着话,一边点燃支香烟,深深的吸了一口,眼睛却看向远处。不知道他是专门出来找我,还是正好出来抽烟,刚好遇见。

    刚才的事情,谢谢你!

    我看见他的黑色毛衣上仍然有几处擦不掉的奶油痕迹,不知道还能不能洗干净,故而有些不好意思。

    从这里看到的景色挺漂亮。

    他好像听出我的歉意,目光从那些污渍上扫过,不以为然的冲我笑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然后,他仍然看着远处,随意而深沉。

    我“嗯”了一声,谁都没有再说话,各自望着夜色沉默。很多时候,每个人都想将自己融入夜色,可惜,这美丽而冗长的夜,却不属于任何人。

    直到远处有烟火飞起,在这荒芜的城市夜空绽放,我俩才惊喜的对望了一眼。那烟火以一种明亮的姿态,惊艳了夜色,而,短暂的绚烂后,一切又很快恢复了平静。当天空没有一丝涟沥,要怎么才能证明刚才那美丽一幕真实发生过?

    你看过柯南吗?

    高彬抽完烟后,才突然回过头来给我说话。

    看过啊!我超级喜欢,经常在电脑上面看。我脱口而出。

    其实,以前遇见的所有人,包括梦卡卡在内,他们看见我看柯南时,总会笑话我幼稚,我反复强调这是一部推理剧,可是他们总那么不屑。后来,我也懒得再跟谁去解释什么,只好对他们的不屑更加不屑。这是第一次遇到“志同道合”的人,于是我们聊了很多关于柯南的话题,十分开心。

    分别时,我们互留了电话号码,也加了微信好友。之后,却很少联系,只是偶尔给对方的朋友圈点个赞,似乎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加妥帖的理由进行其它互动。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像网购,你明明感觉快要收到货了,而且也看见邮车开进小区,但是,如果快递员不过来敲门,你就不能确定里面是否有你的包裹。

    就这样风平浪静的过了一个月,梦卡卡和张梓宁又组织了一次野炊,在郊区的一个山脚下,于是我跟高彬又见面了。

    这次人不多,是一个小范围的聚会。我一边帮梦卡卡生火烧烤,一边听朋友在旁边侃大山,他们说着说着,话题居然落到了高彬身上。有人说他爸爸是某某机关的什么领导,有人说他妈妈在某某集团担任高层,有人说他是官二代,有人说应该算是富二代……后来,所有人都在讨论高彬将来应该找个怎样门当户对的女朋友。

    期间,高彬一直坐在水边钓鱼,对于大家的话,他只是偶尔回过头来笑笑,不承认,也不否认,仿佛说的跟他无关,好像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

    而我,已经被火熏成大花脸,遭到大家的取笑,并且,他们还一脸嫌弃的指责我把所有的鸡翅都烤糊了,他们都说,就你这厨艺,将来能嫁得出去吗?我们好担心啊!

    听着他们纷纷表示担心,我愤愤的把一大盘鸡翅拿过来,狠狠的咬了一口,说,担心,担心,担心你妹呀!你妹才嫁不出去呢!

    高彬在他们的哄笑声中走过来,拿起个鸡翅,吃了一口,说味道不错。我刚想把感激的眼神投过去,听见他又说了一句话,虽然色相不怎么样吧!逗得大家笑的更厉害了,但我的鸡翅却被瞬间抢光了。

    我的脸色由红变白,由白变绿,由绿变黄,最后变得五颜六色。

    3、

    这顿饭还是很丰盛的,张梓宁从车上拿出烧鸡、烤鸭和啤酒,还有很多洗好的水果,我们吃得很满足,特别值得一提的是高彬钓上来的两条鲤鱼,烤好后,被抢的连根鱼刺都没剩。

    饭后,去爬山。我自然而然的留下来收拾残局,高彬收拾他的钓具,等我俩把所有东西都放到车上时,才发现这帮没义气的家伙早已溜得没有踪影。

    走吧,我们去追他们。

    高彬的声音磁性而温柔,落落大方。

    我一时不知道要不要跟他一起往上爬,如果说在不知道他那显赫的家庭背景之前,我确实对他心存幻想,期待着以后能发生点什么,也许还巴不得有这样的天赐良机。那么,就从刚才听了朋友们说的话后,我很有自知之明的意识到,跟他的差距巨大,不适合发生某种化学反应,鬼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灰姑娘呢!

    不想自取其辱,为了使自己不至于陷进其中,我认为当下应该自动的跟他拉开距离,不能再有过多的接触。于是在刚爬了没两米时,我推说自己太累,想回去休息。

    他疑惑的看着我,目光明亮而锐利,我低头回避,转身时,他却很自然的抓住我的手,说,我拉着你走,就不累了。

    这算什么?大哥哥对小妹妹的呵护吗?最讨厌这种不负责任的托词。然而,他的牵拽让我无法抵抗,恍惚间,我只有极力装作很不在乎的样子,四处张望。指尖传来他掌心的温度,我紧张的几乎都不知道该迈哪支脚了。

    心神不宁的走了约五分钟,后来,听到前方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我们才松开了手。说不清是我俩谁先撤回手的,我曾经反复回味过他牵着我走的情景,也暗自揣摩过他内心到底是怎样的想法?但我始终想不明白,很苦恼。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自此以后,我们的联系突然增多了。我们在微信上频繁的聊天,他经常告诉我刚刚去了什么地方,吃了什么好吃的东西,我都会及时回复。我们每天谈论这些日常生活,用好朋友聊天的口气,虽然来往很密切,但也仅限于此。

    有一天,晚饭后,我正闲的无所事事,收到高彬的信息,他说正在夜跑,恰巧路过我的住处附近,我心情激动的赶紧回复,要不要过来坐坐?然后又飞快的起身去洗脸梳头,当我手忙脚乱的收拾时,收到他的回复,算了吧,改天。

    我当时不止是失望,而是由心底产生了一种气愤。我恨自己不争气,明明知道跟他的差距那么大,为什么还心存希望?我们根本就是生活在不同世界的人。明明他从来没说过喜欢,为什么我还要自作多情?他不会喜欢我这样普通又平凡的女人!

    我恨自己犯贱,但这种犯贱的心理根本控制不住。第二天晚上,他又发来同样的信息时,我再一次鼓起勇气邀请他来坐坐,他再一次拒绝了,那一刻,我颓然发现,他根本不喜欢我,他只是把我当成普通朋友而已,原来一切都是我想多了。

    那一夜,我关了手机,一个人望着星空想了很多。如果一个人不喜欢你,你做的越多,他就会越反感,越是看不起你。有这么真挚的一颗心,不如留给以后对的那个人。

    4、

    我不知道高彬究竟是怎么想的,他仍然每天给我发很多信息,都是无关紧要的话,像日记一样繁琐。我已不似以前那样惊喜,偶尔拿出来看一眼,然后很平静的给他回复只字片言,真的像对待一个多年的老朋友。

    有的人,外表很复杂,内心却布满大线条,一目了然;有的人,外表很简单,内心却深沉的像大海,看不见底。显然,我属于前者,而高彬属于后者。其实我十分讨厌他的态度,不把事情说个清楚,总是模棱两可的联系着,我又不得不耐着性子等,等最后的结果。

    无论多么复杂的关系,总会被时间整理出结果,或者更好,或者更坏,没有一成不变的,每一个有交集的人都不例外。

    有时候,对于内心真正在乎的事情,即便只有一线希望,都会让人惶惶不安。

    没多久,梦卡卡跟张梓宁闹分手,原因是张梓宁跟他们公司新来的一个小女孩走的太近,听到这个消息时,我正在南方出差,一时半会回不去,只好在电话里安慰她,可是,发生这样的事情,似乎所有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梦卡卡一直哭哭啼啼的说已经看破红尘,想要找个寺庙出家,我来不及给她解释寺庙里全是和尚,尼姑庵才收女人,知道她此刻正在气头上,什么疯狂的行为都可能做得出来,所以只有顺着她的思路先稳定她的情绪,于是我也激情愤昂的说,其实我早就想找个清静的地方生活了,你等我回去一块作伴出家。她答应了。

    刚挂了电话,便看到高彬来的信息,他也提到梦卡卡和张梓宁分手的事情,并表示惋惜。我突发奇想,央求他去看看梦卡卡,好歹去安慰一下。其实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随便找个闲人去陪陪梦卡卡,以弥补我不住她身边的遗憾,有朋友的关怀更容易走出失恋的阴霾吧。

    高彬先是发来一个流汗的表情,我笑笑,回复了一个撇嘴的表情。

    后来,高彬真的去找梦卡卡了,陪她去酒吧喝酒,听她唱伤心的情歌。而梦卡卡随之也真的就消停了,这种平静来得比我想象的要早些。

    一周后,我刚下飞机就打车来到梦卡卡的住处,见面便给了她一个长久的拥抱,她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完全没有以前失恋时披头散发的憔悴模样,这让我有些诧异。

    有的人失恋后,会痛彻心扉的伤心好久,以此来促进体细胞的不断更新;有的人失恋后,会将伤心转化成其他的动力,身体会自动更新成免疫状态。梦卡卡以前属于前者,现在也许是经历了太多,产生了免疫功能吧。

    亲爱的,我发现新大陆了!

    梦卡卡将身体舒展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突然说。

    什么新大陆?

    来的路上,我顺便买了她爱吃的外卖,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准备边吃边聊。

    我觉得高彬也挺不错的,是我的菜!

    “噗!”我把刚吃进嘴里的一口菜喷了出来,呛得两眼流泪,不停的咳嗽。

    也许是辣椒放多了,我已经没有心情吃饭,坐在一边看着梦卡卡吃的津津有味。

    手机来了一条信息,是高彬,他说现在正路过我的住处,想进去坐坐。

    我心烦意乱的回复,我没在家。

    5、

    受梦卡卡之托,让我给她制造跟高彬更多接触的机会。

    周末,我主动约了高彬打羽毛球,他应约而来,在看见我跟梦卡卡一起出现的时候,微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表情。

    我直接忽略掉所有的尴尬,自告奋勇的要求跟高彬打一局,他很专业的发球过来,却被我狠狠的一拍扣在地上,也许是看出了我根本不怎么会打羽毛球,他柔声的说道,你这哪里是在打球啊,分明是想谋杀了球。

    切!让你见识下真正的高手,卡卡打羽毛球可是很厉害的啊!

    我顺势把梦卡卡换上了场,装作要去洗手间,离开了球场。我悄悄的走出球馆时,怀着一种很悲壮的心情,每一步都迈得很沉重。

    无处宣泄,只想沉醉。

    我在酒吧里,点了一扎啤酒,然后一点一点的喝着,很苦。终于明白人们为何喜欢大口大口的豪饮,能将这些苦一口咽下,也是件很伟大的事情吧!

    我猜想他俩一定玩的很开心,要不然到现在怎么都没人给我打个电话,根本不在乎我的不辞而别,还是乐得逍遥,享受那甜蜜的二人世界?

    说起来,我甚至连伤心的资格都没有,因为我又不是谁的谁。这又不算失恋,我的失落感也许就是一种矫情。

    满身酒气的回家时,看到高彬竟然等在门口,我惊奇的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现在不是应该跟卡卡约会吗?

    他面露嗔色,把我拖进门里,然后一下将我推在墙上,我以为他要吻我,连忙闭上了眼睛,但是,没有。

    他只是生气的瞪着我,仿佛有深仇大恨,然后,一字一句的问,你就那么希望我跟她约会?

    是的,我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姐夫。

    梦卡卡比我大两个月,所以也经常以姐姐自居。我故意将姐夫两个字加重口气。

    你那么喜欢看柯南,难道不明白新一对小兰的心意?非要说出来你才懂?

    良久,他忧郁的眼神仿佛凉凉的秋水,快要淹没了我的心房。

    忘了告诉你,我不喜欢工藤,就是讨厌他的欲言又止,对于我来说,那不是爱,而是种伤害。所以,我喜欢的是怪盗基德。我说。

    这是你的决定吗?

    高彬认真的样子,让人心疼。

    是的,梦卡卡是我最好的朋友。

    其实这个原因,我不说,他也应该已经了然。

    6、

    跟高彬交谈时,我的头脑很清醒,但在他突然将我揽入怀里的那一刻,我是真的凌乱了。他的衣服有淡淡的薰衣草清香,我对他的情愫,就是从这个温暖的怀抱开始的,而如今,又要在这里结束吗?

    我抬手抱住他的一瞬间,眼泪也落了下来,他比我想象的要瘦,像一片单薄的树叶,瑟瑟发抖。他吻了我的头发,叹息声中有哽咽,身体散发着藏不住的孤独感。

    送他出门,我记得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幽幽的望了我很久,才转身下楼。等出了单元门,他没有离开,而是站在那里抬头望向我的窗口,我躲在窗帘后面,不敢开灯。黑暗中,他似乎能够感应到我的目光,我们就这样无声的伫立了很久。

    有的故事,还没有发生,就草草的结束了,这一切,使两个年轻人的人生轨迹都发生了改变。从此,我们注定了愈行愈远,各安天涯,但请记得,曾经,我们差一点就相爱。

    眼泪被夜风吹得冰冷,后来,我吐了,难受的撕心裂肺,再后来,就彻底断片了。

    几天后,突然听说高彬出国了,有人说是移民,可能再也不回来了。我抬头望着蔚蓝的天空,感觉跟他相隔很远很远,仿佛这才是我们之间应有的距离。

    对于他,我唯有祝福。

    梦卡卡跟张梓宁又和好了,他们计划着尽快结婚。而关于高彬,似乎只是梦卡卡人生中一个不经意的消遣,得到和失去对于她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也不会在意,因为她始终爱着张梓宁。

    而她却永远也不会知道,她曾经那么不经意的一个举动,葬送了我至今念念不忘的一段感情,一段根本没来得及开始就结束的感情。

    我常常在想,如果当时我跟高彬好了,必然会失去梦卡卡这个朋友,问题不是她究竟爱不爱这个男人,而会演变成她喜欢的男人被闺蜜抢走,这样狗血的标榜,要怪就怪高彬表白的太晚,就那么一点点的时间差,也许真的是天意吧。

    多年以后,我已结婚生子,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我仍然喜欢看柯南,而且是带着孩子一起蹲守剧情,爱人也会说我幼稚,我也不解释,偶尔还会被动画里面的爱情感动的流泪。

    慢慢的,我发现自己其实也很喜欢新一,作为观众,我深深的羡慕着小兰,那样的爱情,在屏幕上显得很唯美。

    我知道,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里,一定有一个人,也在观看着跟我相同的画面,也许,他也会想起我,想起那一场似有若无的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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