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宛青扬
图:网络
清晨,阿楠醒了,望着窗户,只见一点灰白的光从窗帘两边缝隙中偷偷进来,外面还在下雨,伴着风滴滴答答落在窗户玻璃上,仿佛正演奏一首不成文的曲子。
阿楠还有困意,但不想再睡了,揉揉眼睛便靠在床头,望着身边熟睡的孩子,柔软可爱的小脸庞,在均匀的呼着气,但眉宇间似有一丝愁容。
她想起,半夜孩子迷迷糊糊忽然爬起坐在床边哭了起来,她伸开胳膊忙将孩子搂入怀中,贴着孩子的小脸,轻轻拍着:睡吧睡吧,妈妈在,妈妈在,不怕。
孩子慢慢平静下来,渐渐入了梦乡,但小手还搂着阿楠的脖子没有放开,嘴里似在喃语:妈妈,妈妈,你别走啊。
此时,灰蒙的光更多地溜进窗子里,房间里慢慢地明了,阿慢再想起半夜孩子的喃语:妈妈,你别走。她知道孩子晚上睡得不踏实,顿时心生内疚,昨晚怎么那些伤人的话就脱口而出呢,一种无力、挫败、悔恨之感油然而生。
她回忆昨晚的那一幕、一个愤怒咆哮的自己。她不明白昨晚自己怎么了?平常也发生过那样的小事,一些干不完的家务,怎么就那么激动呢?怎么就似一头疯狂对着丈夫咆哮的母狮,吓得孩子缩在墙角哭泣而不敢靠近自己。
昨天晚上,其实和平时并无两样。她在卧室里叠衣服, 丈夫在餐桌上吃饭。想着叠完衣服了,就去扫地拖地,然后给孩子洗澡,上床讲故事睡觉
她去客厅扫地时,喵了一眼餐桌上的剩饭脏碗,稳稳地还在那摆着,再看看厨房,也是一片狼藉。客厅的地也脏,茶几的书横七竖八。此时,丈夫又稳稳地坐在书桌电脑前,传来视频的声音。一股怒火悄然爬向心中。
她克制着对丈夫说:“你能不能帮忙刷碗?家里这么乱。”
“你放那,等下我就去刷。”丈夫头也没回地说。
这句话,她听了无数遍,有时是等了很久就去刷了,但有时的结果就是第二天早上还能看到餐桌上的这些原封不动。想到这些,这句话就像一把火,瞬间点燃了她克制的情绪。
她不假思索气急败坏地嚷着:“为什么总是等?你现在不能刷掉?就知道坐电脑那。”
“先放那呗,为什么听你的,最讨厌你这样命令人的口气!”平时温和的丈夫,也有点火了。
“我为什么命令?你主动干过家务吗?都是我在干!我在干!!”阿楠更加气急败坏。
“你每天不就带个孩子,做个家务嘛!就见不得别人闲!”丈夫不甘示弱。
当她听到“不就带个孩子嘛!”时,怒火像一颗发射的炸弹,腾地炸开了。她将手中握着的扫把,愤怒地甩了去,“啪”地一声,扫把打在了茶几腿,倒在地上。
孩子站在卧室门口,看着眼前的与平时不一样的妈妈,小心翼翼地走到阿楠身边,想拉妈妈的手。可是,阿楠立即甩开了。
“你干嘛!吓到孩子了,不就几个碗的事,弄的家里鸡犬不宁!”丈夫去拉孩子的手。
“以后,你带孩子做家务,我上班!”阿楠依然咆哮着,气得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突然感觉身子好沉,好累,好累。
孩子听了阿楠的咆哮,哭得更加悲伤,泪水流满了小脸颊,拉着阿楠的衣角,摇了几下。泣不成声的小声叫着:“妈妈,我要你带,不要爸爸,我爱你,妈妈……妈妈!”
这时,丈夫走了过来,拉着孩子的手:“爸爸,带你去洗澡,那你妈明天去上班,爸爸带,走,我们去洗澡。”
孩子哭哭啼啼地去了卫生间。阿楠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眼睛失神地望着对面的楼,每家的窗子里,阳台里都露着光。听着卫生间传来的水花声。她走到阳台,打开了窗户,风吹着脸,雨水也飘进了几条,溅落她身上,似乎想打湿她的怒火。
她还是愤怒,离婚二字差点说出。不知道今晚怎么这么控制不住,不也和平时一样吗?丈夫是个做事比较磨蹭的人。怎么今天就不容忍了?
看着马路上来来回回的车辆,打着雨伞的人们,都在为生活奔走,马路上的水在路灯的映照下,泛起一道道不明不暗的光。
阿楠似乎明白了愤怒与绝望来自哪里?当她看见丈夫坐在电脑前,不是在学习,而是在津津有味地看视频的时候。她绝望了!看视频似乎没有错,但对于一个快步入中年的男子,再把时间浪费在看视频,而且乐此不疲,刹那阿楠有点崩溃,眼里充满绝望。
阿楠的价值观里有拼搏意识,她认为已失去了青年时光,现在不为自己,为了孩子也不能看个无聊视频还乐此不疲,难道一把年纪还要做梦?没了希望,没了生活盼头,没有了挣一口气的勇气。
父母对丈夫鄙夷的神情,又出现了。逢年过节回去的时候,阿楠都能感觉到母亲对丈夫的态度与两个姐夫相比,截然不同。同是没有大富大贵,但她的丈夫在父母眼里是那么的不屑一顾。
即使两个姐夫混得没有丈夫好,但在他们眼里,他永远是穷山僻壤出来的人,她也是母亲最不听话的一个女儿。还记得,母亲在她结婚前一个晚上,恶狠狠地留下一句话:以后,受了天大委屈,也别回来!
随着时光流逝,这句话反而牢牢印在了她阿楠的脑子里。每次的伤心委屈,她就像漂浮在大海中央的一根浮木一样,没有哪一个港湾欢迎她。
有时与丈夫吵的高潮,“离婚”二字便脱口而出,就像今天的这场,她差点又说了。离婚?她不敢,也不坚定。想起了当年是她怎么在父母面前,哭着喊着要嫁给他。连婚礼简单得只剩他们彼此,还有两本耀眼的红色结婚证。
丈夫还是那个当初的那个人,其实丈夫是个好男人,顾家,每天下班就往家里赶,陪她陪孩子。但阿楠还是觉得少点什么,看来十几年的时光真的会改变一些东西。外面的雨滴滴沥沥的下着,打在窗檐上,溅落阿楠的身上。她的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卧室里传来了丈夫给孩子们讲故事的声音。
天彻底亮了,阿楠也彻底拉回了思绪,再瞧瞧熟睡的孩子,她似乎对生活放下了一些,下了一夜的雨也停了,不成文的曲子渐渐被窗外欢快的几声鸟鸣代替了。
她起来了,穿好了衣服,走到卧室门口,看见丈夫光着上身露个胳膊睡在那里。她走过去拉了拉被子,他还是那副模样,平静、柔和。昨晚的事仿佛没有发生。他总认为“夫妻哪来的隔夜仇”。
她刷了牙,洗了脸、啥也没往脸上涂,便走进了厨房。烧开水、淘米、煮粥,顺便抓了一大把红枣放进了锅里。
她知道丈夫和孩子都爱吃红枣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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