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的对话,我没法回答

作者: 鹿小艾的杂物社 | 来源:发表于2017-11-15 21:13 被阅读27次

01

“女儿啊,最近怎么样?”爸爸发来微信视频。

“嗯,还可以。”宝莉低着头,依旧看着英文书,漫不经心的回答着。

“作业多不多啊?”

“嗯,挺多的了,每天都睡不够。”她用笔帽挠挠头,才抬起头扶了扶眼镜。

“马上就过生日了,有没有想要的礼物啊。给你买个大衣怎么样?冬天特别保暖的那种。”

“有!口红!唉,买什么暴发户大衣,一看你就是直男审美。”宝莉一下就兴奋起来,然后无意的显示了他们之间的代沟。

“哎呦,买什么口红,女孩子家,自然就是美”爸爸语重心长。

“你个大男人怎么会懂口红的重要性!”宝莉差点就揭竿而起了。

“哎呀,贝贝啊,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奶奶凑到镜头前,声音很大。

“哈哈哈,没有,奶奶。我这都是素颜了,你看这痘痘。”宝莉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对着镜头笑得像个小孩子。

“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啊?奶奶给你买。”

“嘿嘿嘿,我想要口红。”她再一次使出与她一米七大个子毫不相符的软萌语气。

“口红?什么口红?”

“YSL的。”

“啊,什么?”奶奶把耳朵贴到镜头上,似乎这样就能更清楚一点。

“啊,YSL的”宝莉举起双手,伸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你别急,等我记一下啊。”奶奶带上胸前的老花镜架在鼻尖上。

“Y什么”她右手拿着铅笔

“Y,S,L”宝莉一字一顿。

"Y……Y……S……"奶奶不停重复着,略微颤抖的写下不熟悉的字母。

“L”宝莉很坚定的吐出最后一个字母。

“L……”奶奶依旧延长尾音,完成了这场五分钟的字母课程。

“好,记下了,奶奶给你买啊。”苍老的皱纹对着镜头,每一道沟壑,都藏着笑。

“欸,好。”宝莉转过头,眼睛有些湿润。

“好了,没啥就挂了啊,你好好学习,明天去订个大蛋糕,爸给你报销。”

“哎呀,那我得去买个大一点的了,哈哈哈,让你多给我打点哈哈哈哈。”

“可以,绝对没问题,爸给娃花钱还有什么不舍得的。你开开心心的最重要。”

“好了,那我挂了啊。”

“嗯,”宝莉习惯性的歪歪头,放下了手机。

“诶,莉莉你真的很幸福。”格雅发自内心的感叹。

“我跟我爸,”她双眼向上翻,努力回忆着,“都有六个多月没见面了。”

顿了一秒接着说,“我是不是跟你们说过,我们家分居的情况,我爸和他妈住,我妈和她妈住。”

“嗯,但他们还是很爱你啊。”

“说实话有时候我还挺恨他的,因为他把他妈看的比命还重,让我妈那么辛苦,搬米搬油搬水搬面,我甚至有时候特别恨我奶奶,要不是她,唉……”

“我没有奶奶,可能体会不到那种感受,但听你奶奶一笔一划写YSL的时候,我真的,眼泪都出来了。光是想象她拿着纸条去店里问服务员的场景,都是满满的人间大爱啊。”格雅仰起头,举起双手,仿佛在接受神的指引。

宝莉在衣柜里整理衣服的手突然停了一下,“唉,说的也是啊”,头却比原来更往里伸,仿佛在观察木板的纹路,其实眼泪滴在眼镜上模糊了视线。

02

“我奶奶去新马泰旅游了,真好,我都没去过。”宝莉跟格雅抱怨。

“哎呀,她年龄都那么大了,再不出去以后就没机会啦,你……不会是嫉妒了吧?”格雅有些惊讶的对上她的双眼。

“嗯,有点,我爸又给她花钱了。”宝莉有点害羞的低下头。

“哎呀,别那么小气嘛,你爸不是为了你去美国,攒了好久的钱?”格雅试探着。

“也是了。”

“啊……你知道我奶奶买的什么颜色吗?”宝莉突然叫起来。

“什么啊?”

“斩男色!”宝莉的语气又激动又无奈。

“就是那个凭啥斩男的斩男色啊?”格雅的嘴角往下垮,兔子牙衬托出一副明显夸张的惊讶表情。

“奥。我奶奶在机场买的了。”

“这也很正常啊,她肯定一进去问,什么颜色适合二十多岁的小姑娘?柜员一般都推荐斩男色。”格雅像个时事评论员,双脚交叉站立,摇头晃脑。

“哎呀,就是说嘛。”

“挺好的挺好的,人要学会知足。”她拍拍宝莉的肩膀,略带神秘的微笑。

03

“格雅,格……雅……”

“唉,来了来了,咋了咋了。”她慌乱的从厕所里跑出来,一脸茫然。

“我的快递到了。”

“斩男色口红?”

“没事,你拆开看吧。”宝莉看着格雅充满渴望的双手超自己伸来。

“天呐,这就是传说中的斩男色啊,这对黄皮也太不友好了吧。”她一边在手背上试色,一边吐槽,突然坏笑,“嘿嘿嘿,宝莉你来涂一下。”

“No,no,no.我今天没化妆,不想涂。”她打开格雅的手。

“你们买了YSL吗?”听到声音的海莉打开小门小心翼翼的问。

“嗯,我奶奶给我买的。”宝莉回头。

“你奶奶?”海莉难以置信。

“嗯”宝莉有些不好意思。

“天呐,你奶奶真的是太!好!了!”海莉都带出了哭腔,“我奶奶,是绝对不会买这些东西的,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口红是什么。真的,你奶奶真的是太好了。好好珍惜啊。”

“而且她还记这个名字记了好久。”宝莉把好字拉长。

04

安娜一直坐在宿舍里发呆,看雨水在窗户上划出一道一道的弧线,四十五分钟前,妈妈通过短信告诉她,安娜,奶奶去世了。她的生日从此以后再也没人记得了。她低头看看记事本,这一天,是爸妈离婚的第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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