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本篇先从上面的这张照片说起。
画面中,毛泽东身着戎装雄姿英发,但那种宁静而思远的神态,又超脱出一般军人而展示出博大胸怀的领袖气质。在所有毛泽东的照片中,这一张无疑是拍得最成功的,而它却正是斯诺的杰作。
斯诺是7月13日到达毛泽东的住地保安的。在此之前,毛泽东已经从宋庆龄发来的信息中了解到他的基本情况,并对这个第一位来苏区采访的外国记者十分重视。他认为,斯诺的到来是一个打破国民党新闻封锁的锲机,如果斯诺能把中共的活动和主张如实地在国外发表,就会使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得到世界各国人民的支持。因此,他要求红军各部认真做好斯诺采访的接待工作。
红军以最热烈的形式和最好的礼物接待了他,给他配发了一匹马、一支步枪、一套崭新的军服和一顶红军红星八角帽。
毛泽东决定从自己做起,践行“接受采访”的诺言。于是,斯诺在到达保安后的第三天,便在那个简陋的窑洞里见到了毛泽东,并开始了长达十几天的采访。
一天早晨,当斯诺照例来到毛泽东住处时,看见毛泽东站在窑洞门口,迎着朝阳,容光焕发,魁梧的身躯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高大、威武。面对这鲜活的形象,斯诺迅捷举起挂在胸前的照相机,说:“主席,让我给你拍张相吧!”
在毛泽东应允后斯诺又建议他戴上军帽,但毛泽东只有一顶洗得褪色发白的旧军帽,戴这样的帽子照相显然不适合。正在犹豫时,斯诺把自己头上的新军帽摘下递给毛泽东,毛泽东戴上后正合适。斯诺立即举起了照相机,“咔嚓”一声,把毛泽东这幅全副戎装的光辉形象定格下来。
1964年斯诺访问中国时,在人民大会堂看了一场大型舞蹈史诗《东方红》的演出,他惊讶地发现,舞台背景是一幅毛泽东头戴五星八角帽的巨幅照片,不禁脱口而出:“那不是我拍的照片吗?”他没想到,他拍的照片派上这么大的用场。
令他同样没想到的是,毛泽东一生照了无数照片,但他从不接受摄影师的摆布,都是随机而拍,只有这张五星八角帽照片是唯一的例外。
02
斯诺为自己能成为第一个访问苏维埃政府主席的外国记者而自豪,同时也为自己的采访对象的不同凡响而陷入沉思。
他发现,他的采访对象毛泽东身上“有一种天命的力量。”这个外国人随后的一番解释说得很拗口,实际上他要表达的意思就是:毛泽东已经把中国人民大众,特别是农民的要求当成了自己的神圣使命。这个神圣的使命,在他眼中就是天命,上帝的意志。
他在采访中注意到,毛泽东是个有着相当深邃情感的人,好几次在谈到已死的同志和大暴动中被残杀事件时,眼睛都是湿润的。他还听别的红军战士说,曾亲眼看见毛泽东把自己的上衣脱下来给前线受伤的弟兄穿;当红军战士没鞋穿的时候,他也不愿意穿鞋。
23年后的三年困难时期,已经执政的毛泽东主席拒绝吃肉(事实上他最爱吃的就是红烧肉),同这个不愿意穿鞋,应该是一脉相承的。
采访中,斯诺还发现一个普遍性情况:所有的采访对象,当他们说起某一事件或某一次战斗时,都能说得绘声绘色,日期和过程都记得清清楚楚,但就是不说他自己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
毛泽东也是如此。
斯诺把这一现象理解为:“有某种东西使得个人的痛苦或胜利,成了大家集体的负担和喜悦。”
但对于采访者来说,这样是很不够的,因为这样的叙述,使他很难得到一个完整的人物传记资料。终于有一天,斯诺鼓足勇气,列了个详尽的有关毛泽东个人的采访提纲,在忐忑不安中递给毛泽东。毛泽东浏览了一遍,当看到“你结过几次婚”这个问题时,他笑了,显然,他不想回答这类与革命无关的个人问题。
斯诺是有备而来的,他向毛解释:这些问题,也许比其他情况更重要,发表出来可以纠正一些流行的谣言,比如,关于他死亡的各种传说,说他是个半死的肺病患者,还有人说他是个无知的农民,也有人说他是个发疯的狂热分子等等。
听了这个解释,毛泽东似乎有点意外,他再次看了那个采访提纲,然后说:我们索性撇开这个提纲,我把我的生平梗概说一下,这样也等于回答了你的全部问题。
斯诺一拍大腿:对!我要的就是这个!
03
毛泽东的自述从韶山那个由中农而富农的家庭开始,一直到去上海参加一大建党,国共合作在国民党担任要职,这个过程的主线,基本上都有他的身影。但到了他领导秋收起义,率部上井冈山,组建了中国第一支红军队伍后,叙述的主语已不再是“我”了,而是“我们”。
到这时,斯诺已无法控制这种叙述主休的变化,事实上,从毛泽东口中娓娓道来的有关红军的波澜壮阔的斗争,已经把他深深地吸引住了,这些也正他诸多未解之谜中的最为重要的部分。井冈山根据地的创建和扩展,连续五次的反围剿斗争,最后是毛泽东引以为豪的二万五千里长征。
毛泽东曾在一篇文章中豪迈地说:“长征是宣言书,它向全世界宣告,红军是不可战胜的!”
解放后,曾有外国记者问他,在您指挥过的各大战事中,您认为最完美的是哪 一次?毛泽东出人意料地没有说是三大战役,“我的得意之作是四渡赤水。”
四渡赤水是遵义会议后,毛泽东重掌红军指挥权后指挥的第一次战役,此战,毛泽东把虚虚实实、声东击西的军事谋略运用得出神入化,最终摆脱了几十万敌军的围追堵截,使红军在战略上实现了转危为安。
此后的节节胜利,比如强渡乌江,飞夺泸定桥,与敌人的误判不无关系。原本估计红军经过仇视汉人的少数民族地区,一定会被纠缠一些时日,结果红军突然出现在江边,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原因在于“红汉”与“白汉”是完全不同的。
长征途中,红军每到一个集镇,都要召开群众大会,宣传苏维埃的政策,没收地主官僚资产分给穷苦农民,镇压地方的恶霸势力,受到沿途群众衷心拥戴,有些地方的甚至派代表过来请红军去他们那儿,帮他们闹翻身。
毛泽东告诉斯诺一个笑话,有个地方的代表团找到他们,热情表示“欢迎苏维埃先生!”
这也不能怪他们,因为苏维埃听起来确实像一个人的名字。当然,红军也没让他们失望,在不少地方留下了一些“苏维埃先生”和武器,帮助他们组织游击队,与压迫他们的官府和坏人斗争。
所以,当红军胜利到达陕北并建立苏维埃政权时,他们在沿途各地播下的革命火种也都纷纷燃烧起来,那些地方也同样让南京政府头痛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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