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这东西

作者: 夏木遇见何夕 | 来源:发表于2023-06-03 16:46 被阅读0次

    一直以为语言是个很高深莫测的东西,你能看到、听到、摸到、嗅到、感受到,却说不清楚什么样的语言才叫语言。

    有人语言华丽,辞藻优美,看完后反而不知所云;有人词不达意,你得去猜他到底想说啥;有人用平实的文字,却能写出穿透人心的文章;有人语言轻灵俏皮,像个稚嫩小儿,却道出了常被成人世界忽略的生活另一面……

    最近看书,看到有人采访毕飞宇,谈到语言,他说,“这个世上从来没有单纯的语言、抽象的语言,它是你的洞穿能力。你只要逮住你想说的东西,逮住了,说出来,写下来,就成了语言,你的语言就会像海里的水一样,无风也有三尺浪。”

    “逮住了”这三个字, 不由让我浮想联翩。像是去池塘里摸鱼,手往水里一摸,有时明明是看准了鱼就在手跟前,却只摸到了鱼儿滑溜溜的身子,“哧溜”一下,它跑了,你再找那条鱼儿,已没了影踪。“逮住了”偶尔也会有,那是机缘和手感的完美配合,天衣无缝,恰到好处。“逮住了”的兴奋也是无以言表的。

    有人是摸鱼高手,人家经验丰富,一看就能精准地抓到手。而我只是凭运气,但运气这东西又是最不靠谱的。

    上学时,学过一篇欧阳修的文章《卖油翁》,里面有一句话:“我亦无它,惟手熟尔”,我就是通过这篇文章明白了熟能生巧的道理。摸鱼需要手熟,练琴、习武、唱歌、跳舞,哪样不需要天天练,惟有勤于练习,才能找到手感,才可能有“逮住了”的机会。

    语言,虽然我们天天说,但你若跟他不亲近,还是说不好。感性地说,语言就是你对生活的亲近感。喜欢看足球的人,可能会有这样的感受:踢球的人如果对脚下的足球有了亲近感,球就长到他的脚上了,成了他身体的一个部分,它会很乖,特别可爱,无怨无悔地体现你的意志。你看看中国足球队的那些队员,一脚下去,不是大了,就是小了,不到位,这就是词不达意。词不达意会使彼此失去了关联,还特别费劲。

    语言不是什么玄奥的东西,法国作家布封早就说了,恰当的词用在恰当的地方。关键是恰当。恰当到你反而看不见语言。

    事情原来就是这样的。就好比电脑上的五笔高手打字一样,从来没有感觉到字的存在,你只管噼里啪啦敲击键盘,字一个就迅速蹦到电脑上了。高手一分钟能打两百个字,我最快时一分钟能打一百个左右,当然那也是曾经的辉煌战绩了。说来说去,还是要手熟尔,只有你熟练到极致的程度,就会化有形于无形了。

    正像我们读到好的小说,我们从来感觉不到白纸黑字。《红楼梦》满纸荒唐言,我们看到的恰恰是一把辛酸泪。不是这样吗?如果我让你背诵文件,你会觉得脑子不行,可是,一段好的小说,你一目十行,还能背得出。这不是字词句的事。

    毕飞宇说,对语言,“ 我们要做的事是还原。谁还原得好,谁就是好的小说家。艺术家从来不创作,艺术家都在做着还原的工作。创造是科学家的事。 艺术家要做的是还原生活,要说他创造了生活,他为我们画好了图纸,这个人一定是可疑的,不是太幼稚就是太阴险。”

    这里 ,毕飞宇提到的是还原生活。以前,常听到一句说,艺术源于生活,而又高于生活。生活都是现实的,斑驳的,复杂的,即便当下流行的古风类、历史类、悬疑类、科幻类,也应是现实生活的反映。而有人恰恰能把真实的生活写得很假(这里也包括我),问题就出在对现实生活的观察思考不够。如果一个人能把自己完全融于生活,以生活化的语言来写生活,而不是创造生活,让人能从这些生活化的语言里品到生活中的百般滋味,那就是我认为的小说家了。

    小说如能写到这种境界,真是一种得意而忘言啊。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快感?有一种快感,说不出来。人常说,吃鱼没有捕鱼乐。你想想,鱼在水下面,你看不见它,它看不见你,可你逮住它了,开心死了,鱼大鱼小都无所谓。请注意,是你逮住它了,不是你发明了它。你要是发明出一条鱼来,那就太恐怖了。

    说到语言,毕飞宇说,“我希望它尽可能地表现出事物的质地,有纹路,有肌理感。 睁开眼睛,低下头来,从最基本的生活写起。它的依据是我所走过的路。”这对作家是个考验,在这块土地上,你的脚到底实实在在地走了几步?什么叫万卷书,万里路?我对自己说,踏实一点,别耍滑头,别懵自己。活到哪儿,你就写到哪儿,认识到哪儿,你就写到哪儿。

    嗷~~,对于语言这东西,我才算是有了一点浅显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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