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仙山有路路迢迢，神水无雨雨潇潇，世间的人，人间的事，有缘你就来看一看，瞧一瞧……”
“卜上一卦命运，前途坦荡您莫笑；买上一副灵药，治得病救不了命，您也别恼。世间万物终有定，心怀善念是天机……“
八月的长安城郊，天地间一片烧灼，植被稀少，蒸腾的热气中，视野里的一切人，一切物都变得影影错错。驿道两旁，嘶鸣飞驰的骏马，浩荡辚辚的车队，扬起的黄沙遮天蔽日。人来人往，匆匆行迹。
就在这喧嚣热闹地，一个踽踽独行的修长身影却分外独特。白袜青袍的素朴，须发迎风的飘逸，缓步徐行的从容，这分在黄沙漫天中的悠然自得，这身在庸庸人海中的仙风道骨，是不是有点那个……招摇。
他背负黑色巨剑，手握草书着”驱邪魔，除恶鬼，问前程；尽人事，安天命，显神通“的黄幡，嘴里还念念有辞。于是，回头率一路爆表。所有在这条驿道上经过的人都会多看这个人两眼，好奇心强烈的还会搭上两句言语。当然，也有一些迷信之辈问些吉凶名利前程姻缘之流，更有甚者是为了专门寻访这位”神通”而来。
“大师，可否到道旁茶寮小叙？”一簪缨衣锦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一边深深地弯腰作揖一边对着青袍之人极为恭敬地说。
青袍人却笑而不语地绕过此人，目不斜视地继续前行，只留给弯腰起身过猛有些晕头转向的中年人一个渐渐远去的背影。也许因为经商多年，思维还算机敏，中年人瞬间反应过来，移动着并不怎么灵便的身躯朝着青袍人边凑合边说。
“大师，大师，本人钱万万，上有八十岁的卧床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黄口小儿，求您就指点一下吧……“
”大师，我自幼贫而志坚，心地良善，即使木扉柴门，依旧喂养流浪狗，接济乞丐汉，发家后也初一散药，十五施粥，您就帮帮我吧……“
”大师，大师……“
无论那个钱万万怎么声泪俱下，哀嚎恸哭，那大师依旧淡漠清高，不为所动。直到钱万万说道，”大师，只要您给弟子指点迷津，我一定好好答谢你。“
只见大师放缓了步子，略微偏了偏头，一面人畜无害地笑着，一面对着钱万万伸出五根修长的玉指。
钱万万纠结了，大师说的是五两还是五十两呢？他愣在原地，想得出神，不料缓过神时，大师又和他拉开了一定的距离。于是，他一咬牙一跺脚，含着血泪想，五十两就五十两吧，捧着明晃晃地银子快步追了上去。
只见大师伸出食指，对着钱万万摇了摇。
”五两？“钱万万一脸惊喜，双眼放光。
”本道做一场法事起步价都要黄金五百两，施主您自重。“只见大师傲娇地翻了个白眼看着几乎晕倒的钱万万悠悠然地说道。
钱万万再次呆若木鸡，愣在原地，看着那个青色的背影绝尘而去。
第二章
要说这钱万万口中的大师——青袍道士的身份，不得不说，有名，灰常有名，人称“剑道归一”鹤七爷。相传，一把黑色巨剑，东海玄铁，百炼成钢，于三昧真火中淬炼了七七四十九天，还是在那个把齐天大圣烧成火眼金睛的炉子里炼的，那得多厉害，可想而知，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至于这鹤七爷的年龄，身高，体重，户籍，现居地址……未知，未知，一概未知……只是根据他风靡万千少妇，人称“豪门阔太杀手”的名头来推测，此人应该很是青年俊彦，胜宋玉，敌潘安，丰神俊逸如九天之飞仙，一枝梨花压初夏之海棠。
说完这鹤七爷的长相，书归正传，接着说这长安首富钱万万于长安城郊驿道寻到了这位”剑道归一“鹤七爷，却被五百两黄金的酬劳要跑了。
事实上，对于身为长安首富的他来说，这五百两也不过是九牛一毛，也许连毛都说不上。但此人极为吝啬，兼之为富不仁。
去年黄河决口，水患闹得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前年张旺村瘟疫，缺医少药，满大街的哭声直冲云霄，朝廷呼吁乡绅富户协助官府开棚布施，赠衣施药。可是这钱万万却找了各种借口推迟，诸如二大爷去世，孩子生病，甚至管家离家出走这种毫无关联的事都拿来说话。总之，此人坏透，无药可救。
佛曰：普度众生。本着这个原则，鹤七爷溜达到了长安城东钱府大门。
此时，月移西楼，天光沉，云遮雾笼，夜枭嗔。狂风掠过，卷着不知哪里刮来的烧给死人的黄表纸，幽幽地上了天。到处，鬼气森森，黄泉气象，不似人间。只见鹤七爷一席长袍风中猎猎，身后巨剑威风凛凛，散发着鬼神莫近之戾气，一脚踹开朱红色的大门，声势惊人。
要问这钱府发生了什么，钱万万找”剑道合一“鹤七爷所为何事，这鹤七爷又为何深夜破门，就要追溯到一个月之前，钱老夫人寿宴。
彼时，华灯流辉，三天的流水席，人声鼎沸。要说这钱万万何以舍得如此破费，大摆筵席，只因这是个只赚不赔的买卖。
从古至今，讲究礼尚往来，可钱万万一向只有收到的礼，没有送出的礼，宾客多有不满，但指着他吃饭，只好去巴结他。于是趁着钱老夫人寿宴，钱万万又赚了一笔。到了第三天，瓢满钵满，自然心情大好，请了个三流戏班，正唱到最热闹的钟馗捉鬼。
只见一大红脸嘴里呜呜哇哇地唱着曲辞手里拿着降魔剑在台上辗转腾挪，一群小鬼在他周围上串下跳，一瞬间斧钺钩叉，刀枪剑戟，喝彩声，交谈声，黄发小儿的嬉戏声响成一片，好不热闹。
就在钟馗手刃一众小鬼，受封于唐明皇“赐福镇宅圣君“之时，电闪雷鸣，风雨骤至，人们四散奔逃，躲避急来的暴雨，可是那么一瞬过后，又都忘了跑，呆呆地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好像什么错了，又好像一切都很正常。
好好的一个美景良辰就这样惨然变色，雨水浇熄了灯笼，撒白的电光下每个人的脸上都透着森森的鬼气，在大红绸缎的映衬下更加的诡异异常。
突然人群里一个小厮打扮的青年人颤抖地指着台上喊道，”快看，那钟馗，钟馗……“
于是所有人都意识到究竟哪里不对了，借着电光，只见本来伏在地上叩谢皇恩的钟馗，好像并不知道狂风暴雨已然到来，依旧咿咿呀呀地唱着戏文，没有胡琴打板的声音分外凄凉，伴着闪电划破沉沉夜色，只见他涂着油彩的大花脸上两行血泪缓缓流下。
“河崩山颓恶灵舞，天塌地陷幽媾哭，你道是涸泽而渔，你道是兔死狗烹，须知道鬼多终来扰，长夜漫漫无处逃。纵你今日桃花满面，明日春光无限，死后阴曹地府来收监，来收监……“
这最后一句声如裂帛，气若吞河，尾音又余韵幽怨，如泣如慕，听得在场诸位尽皆惶恐，都禁不住打了个激灵灵地寒颤。这还不算完，只见又一道闪电将苍穹撕裂成无数碎片，电光下，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横空飞起，此时雷声方至，轰隆隆的巨响中，血雨飞溅，站得靠前的人脸上都沾染了妖冶的猩红。
原来不知何时，不知何故，那个唱钟馗的大花脸已身首异处，头不知飞到了哪里，可是身子却兀自不倒，真真奇了。
这时不知谁尖叫着。”有鬼啊！闹鬼了！“。一瞬间，人群便如乱纷纷争血之蝇从四面八方一齐冲向钱府大门，都想着早一刻离开这阴森可怖之地也是好的，当然也包括钱府的主人，钱万万。
此时他连那七房如花似玉的姨太太都不要了，更别提什么八十岁的老母，嗷嗷待哺的小儿了，还是自己逃命最重要。
逃出大门一看，众人皆是落汤鸡模样，宾客可以就此打道回府，但钱万万可舍不得扔下这偌大的宅院，只好带着一家老小站在门口畏畏缩缩地往里瞅，不瞅不要紧，这一瞅就又吓出了一身白毛汗。
只见那血淋淋的狰狞人头在空中飞来飞去，尖声厉枭，还不时有黑白二影横空掠过，不正是传说中勾魂夺命的黑白无常吗？
钱万万这一惊着实厉害，跌坐在地，目光呆滞，姨太太们都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可是他却好似浑然不知，只是人也软了，眼也眯惺了，脑子里仿佛灌了浆糊，心里遏制不住地迷蒙缠绵，最后眼一闭，腿一蹬，倒在地上，唯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第三章
第二天一早，太阳穿透雨后的雾霭重临人间，晓市刚开，大街上已人声鼎沸，谈论的莫不是昨夜那惊魂动魄的钱府“飞头钟馗”。有道是三人成虎，什么事经过市井的悠悠众口这么一传都会分外的离奇生动，吊人口胃。
只见西边街口卖菱角的大叔拉着挑馄饨摊子的大哥侃的不亦乐乎，东边卖布的大姐正和客人说得眉飞色舞，穿着肚兜兜扎着羊角辫的小娃娃们跑来跑去，喊着“钱万万，万万钱，为富不仁鬼来牵……”
总之，这只么一件事就热闹了整个城。
最后，市面上对此事流传着十几个版本，其中最夸张说法是那晚整个戏班子的人都身首异处，血淋淋的头颅飞满天，还眼范红光，青面獠牙，追着钱万万一家老小啃咬，大人皮糙肉厚还好说，小孩子那叫一个惨不忍睹，面目全非。大多数人听到这里莫不摇着头叹着气，嘴上说一句造孽之类的，心里却想着罪有应得。由此，普罗大众芸芸众生对这长安首富钱万万的憎恨可见一斑。
事实上，飞头咬人这一说法之所以流传，只是因为钱府的一个小僮仆在当天的混乱中不小心被倾倒的蜡油烫到了脸，伤口就像翻浆的土路，流脓翻裂，分外恐怖。不过，这种说法既符合大家对因果循环天理昭昭的盲目信仰，又能舒缓长久以来对富人的仇恨心理，还为茶余饭后提供了谈资，莫不失为一件造福苍生的大好事。
书接前文，说道钱万万当晚差点被吓死，还好管家赶紧把人送到了临街的同济堂，才捡回了一条命。醒来时，正看见躺在旁边床上的那个脸烫伤的小僮，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来到了阴曹地府鬼门关，于是嚎啕大哭，边哭边说自己以前怎么吝啬，怎么为富不仁，怎么损人利己，还说自己知道错了，千万别让他下阿鼻地狱，永受痛苦。直到郎中和钱万万的大老婆闻声赶来时，他才逐渐清醒，意识到自己尚在阳间。
第二天，不敢回家的钱万万和一家老小住在城郊的楞严寺，听从外地赶来上香的香客说，近期会有一位大名鼎鼎，神通广大的人物来到长安城。
要说这个人啊，那真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雷霆手段，神鬼莫测。他这一路仙游，结下许多善缘，先后已经帮大小二十一个闹鬼的宅子抓住厉鬼，扫除业障。况且人家不光手段犀利，长得也是神仙中人，凡世少见……
这话入了钱万万的耳，让他觉得这个世界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古人诚不欺我。这神仙人物不正是自己现在所寻的吗？他仿佛已经看见宅子里的古玩玉器，金银珠宝，雕廊画栋在向他招手，让他快回家去享受，而不是住在这破庙里。
他从怀里翻来翻去，终于找到一颗小到不能再小的碎银，朝那个外地香客走去。
“老哥，你这在说哪路神仙啊”，钱万万的肥脸上露出他一贯的人畜无害的笑容，"老哥，跟我也说道说道呗。"
说话间还把提前准备好的碎银塞进外地香客的手里。
外地香客掂量了一下碎银，白了钱万万一眼，把碎银塞进怀里。
“我这说的是“人剑合一”鹤七爷，咋了?你不知道啊?我和你说啊，你别看这鹤七爷看起来年纪不大，本事可是大大的，降妖除魔手到擒来，就前些日子，泰安城的观音庙闹天女，天女是啥，天女就是精怪成了仙，那是菩萨都不怕的，几十个和尚念经都降不了。天女把观音庙闹的哟，连观音大士的脸上都被画花了，自然也没香客敢去上香，还是这鹤七爷……”
说到这外地香客咳嗽了两声，不再往下说了。
“哎呦，老哥你快说‘’，说着钱万万又掏出碎银子塞进外地香客手里。
这个时候的钱万万那是急的火燎屁股了，这要在以往，精明如他，定是不会如此急躁地破费银钱。
“这鹤七爷啊，是真神通，就他背后背着的黑色巨剑你见过没？那是太上老君丹炉里的百炼钢”
看着钱万万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外地香客一脸鄙夷，“咋？你不信？你要不信那我不说了”，说着转身做势就要走
“信，信”，钱万万赶忙一脸阿谀地拉住外地香客，“老哥，你接着讲，你接着讲”，结果又遭了一记大白眼。
“据当时在泰安城的知情人士说，当时那个观音庙无人敢进，一百多个大小和尚就知道站在门外念经。这个时候，一袭青衫的鹤七爷来了，一脚就踹开了观音庙大门，那身姿别提多潇洒了，然后只见青影一闪就消失在了大门里。也就过了一刻钟吧，只见鹤七爷从观音庙里闲庭信步地走了出来，怀里还抱着一只低眉顺目却难掩灵气的小白狐，你说奇不奇？这个鹤七爷厉不厉害？”
这个外地香客讲得绘声绘色，听得钱万万只是不停地点头，而且嘴里嘟囔着，“厉害，厉害……”
“老哥，那你说鹤七爷啥时候来长安啊？”
听见钱万万这么问，外地香客只是抱着胳膊一副不爱搭理的样子，直到钱万万掏出一锭银子毕恭毕敬地递到他手里，他才开口说鹤七爷此时正在长安城外的驿道上。
知道了鹤七爷在哪，钱万万迅捷地移动着他二百来斤的身体，一溜烟儿地就跑了。
回到楞严寺后，赶忙叫上家里的车夫就往城郊驿道上赶。
恰好遇见了正在闲庭信步人如光风霁月的鹤七爷，只是人家一开口就是黄金五百两，这让吝啬的钱万万着实狠不下心放血。
于是钱万万灰溜溜地又回到了楞严寺，左思右想，还是太惦念自己的大宅和宅中的古玩玉器，金银珠宝，就只喝了点稀粥，趁着晌午日头最盛之时带着一家老小和几个和尚，一行人战战兢兢地朝着钱府而去。
第四章
之前发生的一切就好像浮生一梦，了无痕迹。地上除了狼藉的杯盘连血都没有一滴，更别提什么飞头和尸体了。
一向镇定的钱万万有些发蒙，这家到底是回还是不回呢？回吧，怕长夜鬼扰，不回吧，又不放心这十几年赚下的家当。除此之外，这宅子里还隐藏着一个只有钱万万一个人知道的秘密。于是，一咬牙，一跺脚，钱万万哭丧着脸说道，“回，头可断，血可流，家园不可丢……”
可他是身家性命皆安与此，别人不是，仆人杂役，侍婢老妇，只要有处安身的谁愿意回这闹鬼的宅子。到最后，只剩下几个老弱妇孺，苟延馋喘之人，当然还包括那个烫伤脸等着钱万万付医药费的小僮仆。
下午，剩下的人勉强把庭院整理了一下，并未发生任何异常，钱万万略微心安，舒了一口气，可是看着那个丑脸小僮在眼前晃来晃去分外心烦，想寻一个法子一分钱不花的打发走，最后实在想不到，只好一不做二不休，让管家推到后院的废井里，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这管家姓于，钱万万刚发迹时便带着他，有些年头了。
据说早年间干得是绿林生意，会些拳脚，为人也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替钱万万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一听老爷说，便派人去把那小僮寻来带到后院。不曾想这小僮虽然小小年纪但为人很是机灵通事故，知道钱老爷和于管家不是好人，叫他到后院定没安好心，便欲半路逃走，再谋后路。可这于管家也不是省油的灯，做事极为缜密，竟埋伏在暗处，那小僮刚从领路的仆人身边逃走，他就突然出现，捉他个正着。领路仆人只以为小僮逃了，哪成想已遭了歹人毒手。
天光倏忽即逝，夜已降临，无星无月。鸣蝉愈噪昭示着夜愈深，愈静，直到至黑至暗的那一刻，蝉不叫了，世界陷入了最极致的死寂，风骤起。
”风为影，沙聚形，暗化鬼，阴作魂。杀人偿命，孤魂野鬼来听令……“
只见蒿草深深之中，一排不明物体跳跃着由远及近，不知是僵尸还是幽魂，眨眼间就到了近前。头里有黑白二鬼扯幡引路，嘴里念念有词，曲调阴森悠远，就好似一个千古流传下来的魔咒。
钱万万本就睡得不安稳，一听到这声音猛然惊醒，一咕噜就滚到了床下，冷汗涔涔。
”钱万万，你大限已至，还不速速滚出来随我等去阴朝地府接受审判。“
钱万万只觉得一阵眩晕，便欲昏厥，可此时此刻却求而不得。
本来睡在他身边的七姨太不知何时也悠悠醒转，光着脚走下床，路过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钱万万，竟好似不觉，只是目光呆滞，愣愣地朝着梳妆台走去。
只见她拿起了朱赤色的唇脂，轻轻地抿着，抿着，那红色浓重得仿佛要溢出来，竟说不出的诡异。钱万万只抬头看了一眼，就又伏在地上，抖得更加厉害，宛若筛糠。
”钱万万，出去赴死吧。“
只听七姨太的声音突然变得尖戾异常，如夜枭，如厉鬼，又如痴人在台上咿咿呀呀地唱戏。
钱万万还来不及反应，就不由自主的朝着门口走去，尽管害怕到腿软，但却怎么都停不下来，胳膊腿都不听使唤，仿佛此时的自己已不是活生生的人，而已一个牵着线的傀儡，有冥冥之中的力量正操纵着他，将他送往阴曹地府。
风刮着草木门扉，吱嘎吱嘎地响着，天地如刀，危机四伏，杀机愈浓……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