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不忘童真
1.做游戏
我们小时候,唯一的亲人母亲白天不是上山砍柴就是下地干活,无暇顾及我们。三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在哥哥的照看下,相安无事,从没吵过架。
那时农村生活普遍困难,孩子们不但没零食吃,也没玩具玩,可我们会自讨乐趣,玩得不亦乐乎。
最简单也最常玩的就是“丢柿核”这个游戏。
在周日,大屋里一群七、八岁十一、二岁的男孩女孩,分成两拨,抱着装有柿子核的罐子在大厅里候着,自觉排队站在两米开外的一条白线上,按顺序一个一个地往墙根处扔柿核,谁扔得远就算谁赢,“三国全归司马懿”-其它孩子地上的核就全是你的了。
别看这个游戏很简单,可也有一定的窍门。力气要用得恰到好处,太用力核子碰到墙根会反弹出来,距离反而更小,发力小了又到不了远处。
最好的做法就是两个手指头捏着核的尖尖一端,蹲下身子,两眼盯着前方,像打水漂那样右手腕向前一甩,但不要太用力,核核像溜冰一样轻轻擦着地皮滑过去,既不会碰到墙根,距离又不会短,这个游戏头脑灵活的哥哥做得最娴熟,因而赢得的柿核也多,日积月累,竟然有满满的两大罐。
其次,孩子们爱玩的就是“打纸球”,哥哥把废报纸一层一层地裹成大碗口那么一团,然后用一根细麻绳如同箍大闸蟹一样,把纸团来个五花大绑。
几个大小孩子们在大厅里围成一个圈,把纸团当作“篮球”,我扔过来你丢过去,纸球没弹性,有时接不住“嘭”的一声打到身上会痛,可我们还是嘻嘻哈哈地玩得很开心。
当然,不小心被击中的小孩有时也会哇哇地哭鼻子,可不一会儿,又破涕为笑跟我们继续玩起来……;
有时拿块木板横放在大厅的神龛上面,再鋸两块巴掌大的小木板当球拍,你来我往地打起乒乓球……
在游戏中,我们忘记了时间的漫长,忘记了除了母亲没有其他亲人陪伴的寂寞,忘记了没有父亲爱抚的惆怅。
2.捉鱼
在许多游戏和娱乐活动中,我们最喜欢干的一项却是捉鱼。
在老屋旁边有一条长年流淌不息的大水沟。我们大屋里爱玩的几个孩子会趁着枯水季节,在水沟里各自占据一块地盘,造一座“小茅屋”,好招揽更多的小鱼小虾在里面逗留栖息。
一个夏天的早上,在哥哥的带领和指挥下,我们选中了一处水流不怎么湍急又比较宽敞的地段驻营扎寨。
我们说干就干,挽起袖子卷起裤管,噗通噗通地踩着水,像小燕子搭窝一样,四处找泥巴筑“堤坝”,把水流截断,把围圈里的水淘干,然后就地取材,不够的再从其它地方搬来一堆形状各异大小不一的石块;
哥哥出谋划策,负责建房,我和弟弟旁敲侧击,打打下手。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努力,终于搭起了一座牢靠的“石屋”,石块垒墙,中央凹陷,屋顶盖瓦,大门洞开;
我们充分发挥想像力,在瓦片上铺一层芦苇莽草和枝叶,上面压着两块砖头,尽量营造一种阴凉舒适的环境来吸引八方“游客”;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每天都到水沟边看一次,只见“小茅屋”潜藏在哗啦啦的流水中,茅草苇叶在微微地摇曳,底下的小石屋安然无恙,我心中不免会一阵窃喜,暗暗祷告,口里念念有词:
“小鱼儿呀,小鱼儿,你们一定要成群结队地相邀来这里哦,快快来呀快快来!”
从那以后,每逢星期日,我们就高高兴兴地提着小桶拎着葫芦瓢来光顾这个精心制造的小天地。
随着水被逐渐淘干,“小茅屋”的突兀出现,那些虾精八怪们会不约而同地纷纷出笼,粉墨登场;
几只浑身滚圆滑溜溜的小泥鳅从草篷里探头探脑地蹿出来,不一刻就接二连三地“啪啪啪”跌落沟底;
连载《梅庐往事》十六.(图片来自网络)
拇指大的小螃蟹口吐泡沫,惊慌失措地横着身子沙沙沙地从“小屋”里迅速爬出来;
连载《梅庐往事》十六.(图片来自网络)
两指宽的小鲫鱼鳞光闪闪,似乎不愿意被就擒,会使出全身力气一蹦三尺高;
连载《梅庐往事》十六.(图片来自网络)
浑身晶莹剔透,“胡子又长背又弯”的小虾们吹毛求疵地划动着小脚丫,一蹦一跳地也来凑热闹……
连载《梅庐往事》十六.(齐白石的虾画 图片来自网络)
我姐弟俩手忙脚乱地拣拾着那些小家伙,然后把那些太嫩太小的留下来,天真地想暂且放它们一码,以待下次它们长大了再捉也不晚。
殊不知,随着时间的流逝,万物都在变化;水日夜不舍地在流动,鱼儿也在不停地游动,它们哪能乖乖地听你的话,老呆在你的“小茅屋”里而不去其它地方逛逛呢?何况水沟那么长,前方还有更宽阔的小溪、小河、大江和大海……世界那么大,何不去看看?还会傻乎乎地待在这座促狭的小石屋里等你来逮?
下一次来,我们真的没有见到那些放生的小鱼小虾,因此也就手下不留情,把它们统统捉回家养着,看着它们在玻璃罐子里上下舞翩跹,心里美滋滋的,高兴极了。
后来,哥哥去帮母亲干活,这块领地就交给我和弟弟看管。
有一次,不等水流干,心急火燎的我把右手伸进“小屋”里乱捅一番,想把那些小精灵们驱赶出来,不想一下就摸到一条又大又长皮肤粗糙的不知是什么鱼,用力把它拽出来一看,“妈呀!”我不禁一声惊叫;
原来是条拇指大,六、七寸长的有着黑纹圈、~深绿色的“土蛇”,它正骨碌着绿豆大的小黑眼,昂着头瞧我,吓得我魂不附体,即刻向路边的水田抛去,右手还一个劲地甩个不停,口水“呸呸”地吐个不止,立马一跃跳上“岸”,深怕后面还有除恶未净的“坏蛋”来追赶我……
这个小坏蛋吓得我至今还怕
连载《梅庐往事》十六.(图片来自网络 )
弟弟见了也赶紧从水沟里爬上来,周围的孩子们闻讯都围过来七嘴八舌地问长问短。
这次我俩只好望“屋”兴叹,草草收兵。
后来吸取了教训,每次把水排干后,我就先用一根小木棍把烂兮兮的茅草一点一点地给揭下来,然后再小心翼翼地搬开每一块石头,让那些小家伙们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才动手。
每次捉完鱼,我们又轻车熟路地重新盖“房”,重新换上茅草,而且越盖越好,越盖越上瘾。
一次家乡发大水,小“茅屋”被洪水冲垮了,茅草漂走了,可一到风平浪静的日子,我俩又动起手来。
弟弟自小长得可爱乖巧,性情温顺,老实忠厚。我跟他相差两岁,上学玩耍办事都在一块,就像一对形影不离的同龄好朋友。
寒暑假周末,我俩会经常拿着工具到山脚下干涸的水田、池塘、水沟等地方去捉鱼虾摸田螺。尽管害怕遇到老蛇,可对捉鱼虾这个乐趣的喜好还是阻挡不了我们的脚步,只不过更加地小心一点;
连载《梅庐往事》十六.(图片来自网络 )
我们每次都有或多或少的收获,经过心灵手巧的母亲的一番烹调操作,总能给我们三只小馋猫解几餐馋。
像红烧鲫鱼,母亲把小鲫鱼剖肠刮肚去鳞,抹上盐巴腌了个把小时,然后煎成黄黄酥酥的,再倒进糖醋,搁一点红糟,撒一把葱姜蒜,香气扑鼻,味道十分的甜美;
泥鳅煮粉干、糟菜、丝瓜、芋头、蘑菇,酸甜可口,是一道妙不可言的家乡传统名菜,每年的中秋佳节家家户户都会煮这碗汤;
还有清蒸胡子鱼和田螺也是两道美味佳肴;特别是那水田捡回来的正宗田螺炖虾油,加几片生姜和蒜头,那螺汁真的是太好吃了,半碗米饭,只要用勺子舀一点点汁就够了。半个多世纪过去,那美味的“田螺汁”似乎还在我舌尖唇齿间留香。
有时吃不完 ,我们就养在瓦钵里,田螺会吐着信子紧紧地巴在粗糙有着螺旋纹的钵壁上;泥鳅在菜叶底下欢快地摇头甩尾,甩得水花四溅……
小鲫鱼养不久,我们就先把它们解决掉……
虽然那时缺油,但无论如何总比三餐吃青菜强多了,既改善了伙食也减轻了母亲的一丁点经济负担,何乐而不为?因此,只要有时间,我们总是乐此不疲。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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