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浏览新闻,度过中午放学之前的闲暇时光,手机响了,是成材。我拿出来,打开,接听,问:“请我吃饭?”
“五分钟后,学校东门见。”我还想跟他说话,他挂了。
太好了,学校食堂的饭菜我都吃腻了。
大门口,一辆警车停在那里。看见我出来,警车的窗户开了,成材伸头出来喊:“孙老师,你能不能走快一点!”
我不慌不忙地说:‘’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他难得地没有接我的话茬,说:“坐后面!”就摇上了车窗。
我开了车门,一脚迈进去,却愣了:杨红缨笑盈盈的坐在里边。
那天晚上,在日记的开篇,我这样写道:
杨红樱每次出现在我面前,都很意外,都很偶然,甚至说得上是很突兀。
1997年,5月,省师范大学中文系小会议室,
省自学考试语言文学系本科毕业论文答辩现场。
我已经顺利回答了三位主考官中两位所提出的问题。按照在我前面的考生提供的意见:如果前两个问题回答得好,第三个可能就省略了;否则,说明前面的问题回答不够到位。可是,我们都是在职时间参加自考的,工作重,家务重,哪有多少时间专门把某一个论题研究得很透彻呢。从今天前两位老师提问的难度看来,也是考虑到自考生的这些客观困难了,所提问题都是点到为止,有广博性,无纵深度。
最后一位还没有向我提问的女老师,很年轻,可我知道,参与给我们这些自考生答辩的老师,最低也是再读的即将毕业的博士。
她一直坐在那里翻看我的论文复印件和我的《自学考试本科生论文答辩申请表》。老实说,我的论文《从孟子的仁义思想谈古今教育思想的契合》,里面确实没有什么新的属于我个人的东西,不过就是大量的“引经据典”,可是,我都老老实实的表明了出处,不能算作是“抄袭”。 我想,难道你能从我的论文里挑出毛病不成?不过,见她看得久了,我心里还是不免有些发憷。没办法,她是考官,我是考生。
终于,她抬起头来,看着我。半天,问了我一个出乎意料的问题:“你读武侠吗?”
我说:“偶尔。”
“那《射雕》呢?”
“读过。”
“那里面有一段黄老邪说孟子的话,你知道吗?”
“知道。”我知道她说的是黄蓉去见一灯大师的路上,被渔樵耕读的状元郎戏谑恼怒而骂孟子的一段话:乞丐何曾有二妻?邻家焉有许多鸡?当时上有周天子,何事纷纷说魏齐?
“你怎么看待孟子当时的行为呢?”
当时那书生听到黄蓉的话后心想:齐人和壤鸡,原是比喻,不足讲究,但最后这两句话,只怕起孟夫子于地下,亦难自辩。当即服输,引郭靖和黄蓉入庙拜见了一灯大师。我想:你问我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既没有痼疾要疗治,不需要见到一灯大师,也不是那辛未年的状元爷,难道你当自己是黄老邪复生或者黄蓉转世了还怎地?就按那书生的话说道:“齐人和壤鸡原是比喻,不足讲究.。”
她没有任何表情地说:“拾人牙慧,到和你文章中的风格很像。”
我听这话明显是讥讽了,有些恼怒,却也一时找不出辩驳之语。
她继续问:“那后两句如何理解?”
我想了想,说:“这后两句,我认为也有一比。”
“奥,”她拖长了尾音,表示出对我说的话的不屑和惊奇,说:“说来听听。”
“船夫应该只渡想过河的人。孟子却想让所有的人都上他的船 。”
“那么,你呢?”
“我?”我说:“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我只希望所有已经上了我的渡船的人,都能安全的抵达岸边。”
她说:“到目前为止,你做到了吗?”
我说:“我认为是的。我一直在努力这么做。”
她跟旁边的主考老师和另一位老师点点头,说:“我没有问题要问了。”又转过头,笑着对我说:“能不能请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我想针对这个问题和你单独讨论一下呢?”
我心里很想说不,可是对着她的笑容,嘴里说出来的却是:“非常荣幸。”
可是,这一等,整整等了一个上午。
好几次,我想先离开算了,又觉得不太妥当,只好在那里转来转去,转累了,就到教室外面的花坛边坐着。我抽着烟,很无聊,无趣,还觉得有点生气:什么人啊这是!要不是考虑到是答辩老师,我才不管你,早就走了。
考生们陆续都离开了。我又抽完一支烟。我站起来,想去看看那边结束了没有,却看见那个女老师正站在台阶上,似笑非笑地望着我:似乎在欣赏一个她亲自导演的恶作剧的结果。她看我转身看到了她,就笑了,说:“这位先生,你怎么还这么老实,一直就在这里坐着?”
我听她说这话,我不由得更有些生气了。说:“你要没什么事,那我走了。”
她好像对我的说话态度很不在意,反而笑着说:“哈哈,等到现在,你终于就生气了?”
我想这个女人是不是有毛病啊,怎么跟陌生人说话这么随便?我说:“怎么,不可以啊?”
她很认真点头,用严肃的语调说:“那当然不可以了。”
嗨,这是个什么人!我没好气的问:“为什么呀?你谁呀?”
她摇摇头,说:“你怎么一点也没变,动不动就生气?”
这话说得蹊跷,难道我跟你很熟悉吗?我看看她,还是不认识,不过,她既然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表现出不耐烦来,就客气的问的问:“这位老师,你认得我吗?”
她歪着头笑,说:“当然了,你不是孙雪言吗?”
我想,你当然知道我是孙雪言了,我的论文上写着名字呢。我不由得有些犯拧,就问她:“既然你认识我,那我还有别的名字,你也知道喽?”
她说要想了想,我认为她在装腔作势。可是,她想了一下,说出的话却让我目瞪口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叫檐子!对了,小气鬼檐子!”
我的天哪,我直愣愣的看着她,眼前这漂亮优雅的大学女教师,怎么能随口说出我的小名!我脑海里飞速旋转仔细想想她说的话:小气鬼檐子!难道,难道?不可能!我一个劲儿摇头。
不知她是因为说对了,还是看我目瞪口呆的表情,总之是非常开心的笑了,这是她惯有的恶作剧之后的笑容。嗨,是她!又让这丫头摆了一道。
不过,我内心里很高兴。三十岁的我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因为受她的捉弄抓耳挠腮咬牙切齿。反而很高兴看到她还和从前一样,古怪调皮,时刻等着在你身上恶作剧。
她看我久久说不出话来,以为我还没有认出来她,就很生气的样子,说:“你到现在还没有认出我来,太伤自尊心了。我呀,杨红樱!”
我当然知道你是杨红樱了!不过,听了她的话,我也想捉弄她一下,就说:“让我想想,谁是杨红樱?”我假装想了半天,对她说:“对不起,你可能认错人了。”
她一愣,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固定了,显得很尴尬。只是还用怀疑的表情看着我,我忍住笑,认真地说:“对不起,这位老师,你可能是把我当做你的某个跟我同名同姓的老朋友了。”
她听我这么说,再无怀疑,可能是想到了刚才跟我说话时的随便和轻率,顿时羞得满面通红,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跟我朋友既同名同姓,又长得很像,所以我认错了。”
我说:“没关系,没关系。”
她一边道歉,一边伸出手来,说:“今天你的回答非常精彩,祝贺你。”
我握着她的手,连声道谢,忽然装作发现了什么似的,说:“老师,你其实也很像我的一位旧友。”
她以为我是在给她打圆场,就说:“是吗?那太好了。再见!”
我拉着她的手不放开,说:“让我想想她的名字。”
我也装作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恍然大悟似的说:“我想起来了,她叫樱子,我都喊她捣蛋鬼樱子!”
她愣了一下,猛然明白我是在捉弄她,一时不能相信似的看着我,说道:“你?你这个家伙!”她把手从我手里抽出去,扬起来就要打我。我一边躲一边说:“君子动口,君子动口。”
她往我肩膀上打了两下说:“我不是君子。”
这里是大学校园,午休时间,学生来来往往,我说:“你再这样,学生们就会奇怪女教师变身小太妹了。”
她听我这么说,笑着停下来。说:“我一开始看到这名字,我就觉着很熟悉,再见到你的大脑袋,就知道,准是你没错。”
我没摸摸我的脑袋,说:“我的脑袋还那么大吗?再大也不好使,老是被你捉弄。”
她笑着指着我说:“没想到你变成这样。”
我得意的说:“我从小没少被你欺负,今天扳回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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