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舒舒
一周多了,终于静下心来,从行李箱里翻出莫言的短篇小说集。
一篇《白狗秋千架》,一口气看完,顿觉伤感,悲凉。
小说中,做了大学教师的我,离乡十年,终于下定决心,回到家乡,在桥头与昔日的恋人----暖和一条白狗重逢。十年前,“婷婷如一枝花,双目皎皎如星”的暖,再见却已是一个粗俗的,贫穷的,邋遢的农妇,一个哑巴的妻子,一个三个哑巴孩子的母亲。
暖,是小说中的女主角,是我青梅竹马懵懵懂懂喜欢的女孩儿。十年前,她能歌善舞,美丽动人。白狗,也是昔日的一条忠良狗,始终贯穿小说前后,陪伴暖的左右。
当时,我和暖十七八岁的年纪。解放军师部住在我们村。英俊的蔡队长带着一群吹拉弹唱的文艺兵住在暖家。年轻的蔡队长喜欢上了会唱歌的暖,认为我的条件也不错,可惜都缺乏名师指导。队伍离开那天,蔡队长答应回去跟首长回报一下,年底征兵时把我们征去,让我们等着。
这一句“等着”,成了暖最美的期盼,她天天盼星星盼月亮,没有盼来蔡队长,却等来了秋千架上的意外••••••
一个晚上,我跑到暖家,央求暖去荡秋千,绳子断了,暖和白狗飞到刺槐丛中,一根槐针扎进了暖的右眼。
暖的一只眼破碎了,随之,梦想与爱情破碎了,生活,生命中的一切欲望都破碎了。
要是当初还没出事时,她就勇敢地去找蔡队长呢?
十年后,她自己也说:“要是我胆儿大,硬去队伍上找他,他就会收留我,他是真心实意地喜欢我••••••。”
我带着愧疚的心情离家求学,暖嫁给了一个满腮黄胡子两只黄眼珠的剽悍哑巴,过着没有爱情的婚姻生活。更可悲的是,暖又生了三个哑巴孩子,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
但我考上大学,依旧没有忘记暖,即便她瞎了一只眼,我也愿意娶她的,虽然那时我赌气对暖说过,假如蔡队长不要她,我也不要她之类的话。我时时给她写信,但暖想到自己破了相,为了不拖累我,故意不回信。
也许,暖在等我,在等着我先说出要娶她的诺言。
十年后,她也说,“你说实话,要是我当时提出要嫁给你,你会要我吗?”
我看着她狂放的脸,感动地说:“一定会要的,一定会。”
小说读到这里,只觉得它触动了我心底最柔软的部分。如果暖的一只眼睛没有被刺槐扎瞎,如果蔡队长带暖离开了小山村,如果我娶了暖••••••
那么,一切将是多么美好,人生也必然会是另一番景象。然而,人生没有如果,生命不堪回首。留下的是我深深的愧疚,和暖凄凉的人生。
不过,面对如此凄惨的命运,暖实质上并没有绝望。我们的重逢,又让她燃起了最后一个希望——“我要个会说话的孩子••••••你答应了就是救了我了,你不答应就是害死我了。有一千条理由有一万个借口,你都不要对我说。”
小说到此戛然而止。我被白狗指引到高粱地,在等我的暖,提出了一个让我无法拒绝的要求,就是想要一个会说话的孩子。
是选择伦理,还是感情?作者留下了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小说虽然看完了,可人生的感悟太多太多,久久萦绕在心头,丝丝缕缕,林林总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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