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当年你能活着该多好

如果当年你能活着该多好

一

父亲刚过完年，又执意要去深圳，说那里如何如何好，让他得到了很好的发展。

“你别去了，两个孩子我带不了。”我母亲埋怨的说。（由于当年的情景我没有用笔记录下来，所以只有片断回忆）

父亲抛下我们又踏上了去往深圳的征程。也就是在这一年。一天，我正常放学回家，家里没有人，我便在家属院的门卫等母亲和弟弟。

“小声点，估计可能是亮亮哥哥出事了。”邻居阿姨小声的与她的女儿嘀咕着什么。

“阿姨，你说什么呢？你是说我弟弟吗？”我疑惑的问道。

“哦，我刚才看见你母亲急冲冲的跑出大院，被几个部队的人叫走了。……不知道是不是你弟弟出事了？”

我心里想，能出什么大事？男孩子家，就是能生乱子，就不能安安稳稳几天。

过了一会儿，院里有些邻居便打听到了消息。“唉呀，不好了，亮亮出大事了……”

“出什么事了？”我焦急的问。

他们二个、三个的在议论着什么。我意识到我弟弟可能是真的遇到了什么危险。

二

接近傍晚的时候，我被带到了部队医院。幽暗的走廊，一个敞开的手术房里，我弟弟躺在一张手术台上，我母亲一边哭，一边正在用呼吸机为我弟弟做人工呼吸。我的姑姑闻讯先赶了过来，看见我进来，一边哭一边示意我坐到她的身边。

我轻轻地走到弟弟的身边，僵直的身体，眼睛半睁着，眼球灰蒙蒙地，没有光泽。我母亲一边哀嚎着一边给他用呼吸机做人工呼吸。部队医院的军医看我弟弟的病情有些严重，建议我们转到大医院看看。我不知道当时家里人为什么没有为弟弟转院？

“你醒醒啊，你怎么了，我来了……”我颤抖着声音对弟弟说着话。我一直盯着他的眼睛、他的脸庞，他没有用任何肢体语言来回应我。我抓住他的手大哭起来，我妈见状哭泣着说：“不要把眼泪流在你弟弟身上……”。我们这里有种说法：把眼泪流在既将去世的人身上，会玷污他，会影响他投胎重新做人，会带给他不吉利。

就在那个时刻，弟弟的眼泪顺着眼角，从两侧流下了两行浅浅的眼泪，好似述说着什么。看来当时他的脑部还是有些意识。他不想离开我们，他难过，他无能为力……

我跑到黑幽幽的医院走廊里，大哭了起来，越哭越厉害，哭得没有劲了，我便侧躺着身子抽泣。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被带回了家。

三

第二天，噩耗传来，我弟弟去世了。他被推进了停尸间的冷库里，等着送往殡仪馆火化。

为什么？这么倒霉的是我们家？我们家族里唯一的男孩儿。

一想起他和一个“坏”男孩儿在坦克库房里转来转去，肯定兴奋极了。如果，当时他们不是被部队的士兵发现，心急仓皇逃跑，也不至于他没抓紧窗户边从三层楼那么高的地方重重地摔下来，他跌落的地方恰好旁边就是一座高压电箱。而那个“坏”男孩儿却顺利地扒着窗户逃出了坦克库房。

父亲听到噩耗，连夜从深圳赶回来。我见到他的时候，是两位叔叔架着他，他的腿软到无力，膝盖着地，他们用力地拖扶着他。父亲神情沮丧至极，声音哀嚎着。他们从我身边擦肩而过，两位叔叔把父亲抬到了家里，安顿好……

三天后，我弟弟被送到殡仪馆。母亲为他买了西装、领带、他生前喜欢的东西。我也在场，当年我14岁。第一次，认识了死亡;第一次，见证了死去后的场景;第一次，对死亡有了敬畏之心。恐惧、害怕、难过，且无能为力。

四

“家里有人吗？”只听见门外传来了“咚咚”地敲门声和一两个男人的谈话声。

我打开门，一看是部队的两位军官，便退后几步，斜着身子侧眼望了一下在卧室，瘫软地躺在床上的父母，“在里面，你们进来吧！”

我隐隐约约听见他们的谈话：“这是我们上级领导批示给你们的补偿金，500元现金和一些奶粉，只能补偿你们这么多了。孩子跑到我们坦克库房，我们也是觉得意外。孩子出了事，我们也表示同情。……”

此后，我的父母便“瘫痪”在床，双双像得了绝症的病人，不堪一击，情绪歇斯底里。他们面容憔悴，白发人送黑发人，头发看上去显得比去年又苍老了很多。家里沉重的没有一丝温暖。冰冷、苦难、悲伤、暗无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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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书大学堂无戒90天挑战营*03/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