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经云:“三千烦恼丝,一丝胜一丝。”
赫然看见自己头上的白发由头顶向四周漫延,历历清明,根根粗壮,严重动摇了满头黑发的地位。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在为自己头发焦虑与苦闷中惊醒,幸好是梦。
我还做过几次梦,看见自己头顶大面积秃发,望着自己的头顶光溜明鉴,无发可遮,心里无比的恐慌,无措,难堪。等惊醒,庆幸,幸好是梦!
望见同龄女人发中夹霜,或浓或淡,不免心里暗暗惆怅,岁月催人老,生活多不易。
每个人刚从娘胎里坠落,头发就被他人做为健康、美丑指标反复评鉴。头发之于人,可算是影响形象的重要器官。虽然没人认为头发可算做器官,因为它的有无不影响生死,但也绝不是可有可无。头发的长短、多少、颜色、形状对于大多数人,永远是个重要问题。这个问题没完没了地纠缠人,陪伴一生。
小时候不知道头发多长时间会洗一次,我只记得晚上睡觉前,头发里虱子集中晚餐,闹得头皮奇痒。不由两只手抱着头起劲地抓,直抓的头皮发热。实在痒不过,就去找把断齿的篦子在头上狠狠地篦,好像头皮底下都能犁出虱子来。
篦子真是好东西,刻成小西瓜片型的桃木,弧形的部分光滑、厚实,便于手握。平口部分刻成密密一排尖头齿,扁扁的齿外短内长,呈弧形向中间过度,象密封拱桥洞的栅栏。
小姑娘喜欢就着煤油灯,垫一张纸在桌上,对着纸篦头发。当篦子由头顶快犁到发稍时,就能听到纸上簌簌地响,胖大的虱子率先被犁出头皮,来不及缚住头发,掉了下来。等篦子走到发梢,中个的、小的虱子一起被篦齿梳出来,或掉在纸上,或附在篦齿上。
面对不明就里蠕动的虱子,小姑娘不由欢喜。大拇指指甲盖一翻,对着胖虱子狠狠碾压下。“啪,啪,啪啪”,虱子们肚爆头碎,惨毙于小姑娘报仇雪恨的快意中。
虱子易除,虮子(虱子卵)难去。用篦子篦干头发一般篦不下紧紧裹缚在头发根部的虮子。但若是湿头发,再在篦齿上缠几道棉线就能篦下虮子。虮子篦下来,一样要集中在纸上用指甲盖压爆。但头上的虱子和虮子总是很难赶尽杀绝,它们可以人逮人,苦恼着小姑娘整个的童年。
为了灭头发里的虱子,老爸在我头上做过惊悚的实验,把六六粉(剧毒)揉到我的干头发里,用毛巾包住头发,我就一边嗅着六六粉的味道,一边体验虱子在我头皮里乱窜的热辣。现在的同事听说我的灭虱经历,赞我命大,假如头皮上有伤,必死无疑。农民不懂农药的危害确实愚得可怕。
我的发型由情绪、审美、愿望时常变换。辫子、短发、学生头走马灯似的轮换。为了臭美,我初中时就烫过学生头的内弯,高中时烫过满头卷。反正怎么折腾都只是新鲜一阵,又不觉好看,再生别的想法,再修、再剪、再造型。人家常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我得承认。女人就是太注重外表,把头发折腾起来没个完,哪有足够的时间长见识呢?所以想要女人和男人一样博学多才,最好一律不准留长头发。
“辫子粗又长”,“头发黑又亮”,“长发飘飘”,“清汤挂面,一道弯”⋯⋯全世界都拿人的头发说事。诗人,小说家写美女更是离不开写女人的头发,似乎女人的美一半都美在头发上,如何又能让女人不在意自己的头发,不纠结自己的头发。
“三千烦恼丝,一剃消千愁。”不到千帆过尽,红尘看透,谁又能舍一头秀发。
头发,可为我们形象、年龄、身份、健康代言。所以谁的头发就是谁顶在头上的说明书,没有谁愿意敷衍潦草地说明自己,不管男女,都很在意头发的经营。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头发,生命开窍之顶,写满一个人一生的密码。再烦,总是不愿憔悴,不舍分离。
除非尘缘已尽。
除非心阔坦然,可笑对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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