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摇啊摇啊,终于把我摇回了一年之久没有回到的家。
一年不见,家乡变了模样,家门前的田野铺起了条条水泥大道,房间旁边的道路也耸立起一排排整齐划一的路灯了。傍晚时分,看到那虽不像城市那般明亮的霓虹灯,却也照亮了我回家的路,心底熟悉的感觉竟是那般亲切。
上高中后,在家的日子甚少,陪伴父母的时间也是屈指可数。回到家后,过久玩手机会让我有罪恶感。我喜欢放下手机,走近他们的身旁,跟他们胡说一通,有时甚至只是一句简单的“爸爸”、“妈妈”都能很好的诠释我对他们的思念与依赖。
家里我虽算不上老幺,但丝毫不影响我撒娇的本性。很多年前,我发现我居然可以撒娇,后来,直至今天,我的撒娇本性已然被我发挥得淋漓尽致。
认识爸爸的人都知道,爸爸是一个“老古董”。不喜欢说话,特别不喜欢跟妈妈说话,说不上两句准吵翻天。我一直认为爸爸算不上是个好丈夫,但并不妨碍他是个好爸爸。
回到家,碰到二叔的小女孩在家门前玩耍,我放下行李,抱了起来,寒暄了一下。透过门缝的间隙,我看到有一个人在擦着地板,头时而往外探看。是爸爸,好久没见过我的爸爸了。他的白发已爬满了全头,其间参杂着三三两两的白发。以前会依偎在爸爸身旁,不请自来帮他拔白头发。虽爸爸不说同意,但也没有反抗。现在,不能拔了,要是拔,大概三天三夜,也拔不过来吧。
现在,我依偎在爸爸的身旁,摆弄着他的头发,明知故问,
“爸爸,你的头发怎么全白了?”
爸爸没放下手中的活,漫不经心回答我,
“老了啊。”
爸爸老了。谁也不能绕过岁月,无一幸免。
吃过晚饭后,爸爸搬张凳子坐在院子里乘凉。我一直觉得这是最好的机会。爸爸白天很忙,很少在家里呆着。我赶忙搬张小不点的凳子坐在他旁边,捶捶背,捏捏腿。父女两啥也不说,静静的,有时我会蹦出一句“爸爸”、“爸爸”。爸爸听的出来,只是撒娇式的问候,并没有多大的事需要禀告,寻求帮助。叫了两三声后,爸爸才装作不耐烦的回答了我一句“干嘛”。
有时候我会啥也不说,有时候我会没事找事,没经过组织,没经过大脑,乱说一通。总之,主要得到回复,我就很开心了。
印象中,小时候的爸爸很是严格,忙着在外挣钱,在家的日子很少,都是妈妈把我们拉扯大。每看到别人的爸爸动用他的胡须逗自己的女儿哈哈笑。我就在想,那胡须有那么好玩吗?现在,我终于体会到了。当爸爸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我会凑过去,坐在身旁,胡乱按摩一通,最后顺手玩弄一下像是刚刚发芽般长短的胡须。有点刺手,痒痒的,但没有针刺那疼痛的感觉。
我与爸爸没有很多话要说,但乐在于这种互动。仅仅是依偎在他的身旁一下下,心底感觉到踏实。千言万语抵不过一个依偎。
跟妈妈独处的时候,拔白头发会是一件重要内容。她的头发自然比爸爸的要长一些,也就更容易拔了。我站在妈妈身后,轻轻拨动她黑不溜秋的头发,细心寻找着,小心翼翼拔着,就像八路军闯入敌方军营那般的小心谨慎。生怕错过每一根,也怕弄疼了妈妈。妈妈坐在凳子上,拿着镜子端详着自己的近貌,时而左右摆动一下自己的脸庞,说着这里长了皱纹,那里又被晒黑了。
回家一趟,必须得跟妈妈睡上一觉。母女俩洗完澡,关着灯,躺在床上,促膝长谈。妈妈总会好奇我在外面每天吃了啥,我也会问问妈妈一些远方亲戚的问题。说着说着,妈妈就会转过身去,我自然做好了捶背按摩的准备。夜深了,也就这样睡过去了。
四个孩子中,自认为跟哥哥的感情比较好,也更黏哥哥一些。每次回到家,第一个就是走进哥哥的房间,若看到哥哥在里头,我便愉悦卸下身上的装备,爬上哥哥的床,头枕在哥哥身上,静静躺在哥哥旁边,有时会糊弄抚摸哥哥的头,有时只是静静各自玩手机。若是恰逢哥哥心情烦躁,哥哥会呵斥我一声,我假装生气的样子,拍打他的手臂,离开了他的房间。
策马奔腾,川流不息。我愿就这样依偎在你身旁,就像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偶尔说着些无厘头的话,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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