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去扬州,已有五载。这次去扬州,也是心里一直见见新朋友的念头,适逢锤子也要同去,于是便定了下来。去的前一个晚上,群里很活跃,大家纷纷爆照,我便慢慢的将他们的声音,我的印象,与照片一一对应起来。
我和锤子都是周六早十点多到的镇江,锤子一开始认错了我,但他总归是能和照片上对应起来的。我们打了辆车去渡口坐船过江,老老李特意在那边等着我们,接到后去宾馆。车子行驶到他们学校附近时,老老李发现了在路边走着去做头发的潇洒。我探出头去观望,潇洒穿着浅绿色的短裤,上身短T恤,但我是不敢认的,因为潇洒好像饱满了几许。
闷热的天气让我更换了一下衣服,然后去饭店等其他人的到来。饭店不大,在二楼,穿过一个狭小的楼梯便是。等了片刻,老老李带着老张,老李,恋衣依次坐下,不一小会潇洒也做完头发“风流潇洒”般上来了。我是特意和潇洒握手了的,要不是那次沃斯卡亚工业区的相逢,怎么会有今日的相聚呢。老张是很高壮的,老老李是很魁梧的,恋衣是很瘦的,潇洒是变胖了的,老李是很淑女的。声音是很熟悉的,印象上的差别是很大的。这,就是我们的初见。
饭罢,恋衣带着我们去了东关街。一行七人,坐公交过去。其实我对这种彻底商业化的街道不感兴趣,但街道无趣,众人有味。和大家一起走在路上说说闲话,这么多人一起行动的日子,自高中已有三年多没有体味到了,所以总归是有趣的。走了一会,刚要进入东关街口,一场骤雨打了下来。我们站在coco门口,喝着奶茶躲着雨,这也算简陋的“少年听雨歌楼上”了罢。十几分钟后,骤雨初歇,洗刷后的古街更为闷热。行至中途,左拐进小广场,寻得个凉亭暂歇。在我的提议下,腼腆的大家便有了第一张合影。
回到学校后,老李去参加合唱比赛,恋衣带着我与锤子在学校内转转。他们学校是不大的,西门为大门,整个学校成“7”型,只有一条大路,十几分钟便可转一圈。恋衣带我们去操场人工草坪暂歇。过了一会,大家纷纷到来。Stark——我一般叫他斯达克——也来了,他和我打招呼是很“热情似火”的。于是我们成了一行八人,去大学附近的大排档吃烤串。酒足饭饱之后,锤子一直想上网,我们便遂了他的想法。除老李外,一行七人去网吧玩吃鸡的八人模式,这一下就玩到了凌晨两点半,说得上是“浮生若梦,为欢几何。秉烛夜游,良有以也”了。斯达克提前回去,剩下的人深夜自是回不去宿舍,六人便在格林豪泰双人间凑合了一晚。说是一晚,由于要吃早茶的缘故,五点半我们便要醒来,故也就两个多小时而已。
吃罢早茶,散步去瘦西湖。路上有个耍猴的老头在讨钱,我们一行七人,他们过去并无异样,我在最后,一走到猴子身边,这泼猴便整个盘住我的大腿,不让我走了!我却被这猴子逗笑,给了老头一块钱“过路费”。
瘦西湖我是非来不可的。这次不同五年前,当年只模糊听闻什么“二十四桥明月夜”,什么“烟花三月下扬州”,这次却是做了充足的准备。离校前一天,特意把朱自清先生《扬州的夏日》、《我是扬州人》、《说扬州》打印下来,时时观赏。毕竟曾经是喜欢文学的理科生,而现在已经是一个纯正的“人文生”了,自是要有一些文学素养的。
再访瘦西湖,景物依旧,只是已过五载。心中的感情,到底是“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还是“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何处笑春风”,亦或是“旧江山浑是新愁。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呢?都说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但真的年少不知愁吗?私以为不然。大学三载,个中缘由,真只是自己知味,怕得只有连连吟诵天凉好个秋罢,但现在正是暖春,又何来好个秋呢?
这次来的不巧,适逢扬州马拉松,三万多人涌入,瘦西湖自是人满为患。小雨过后,又不解暑,反得更加闷热潮湿。一行人又累又热,便自廿四桥以北,便都不去,顺河北岸返回,提早结束。我很感激,因为自然风景之于年轻人,是很无趣的,有大家的陪伴已然很满足了。临走前于五亭桥东北又拍下一张和五年前完全一致的相片。多亏停留时间不久,要不可能又“树犹如此,人何以堪”了罢。
下午锤子便要返程,老李老张回校,老老李潇洒看电影,恋衣吃完早茶便回去上课,我似乎一个人独处了。独处自然要去朱自清先生故居的。这次入口从东边的窄巷变到了北边的居民区,现在和过去的距离被进一步缩小,新与旧,现代与传统的距离也被拉近。先生故居和五年前是一样的,进大门左手边是售票处——倒不如称取票处更为恰当(先生故居免费)——右前方是先生的卧室,先生所用文具静静地摆放在窗边,似乎先生并未离我们而去,只是出门去了。向第一进走去,进门左右边各一块红牌,左边是朱自清笔下的扬州——正好是我整理的三篇——右边是朱自清经典名篇《背影》、《荷塘月色》的节录。天井薄砖铺地,条石镶边,青苔接缝;门堂砖墙细瓦,雕花屏门,古朴大方。正室三间,一明两暗,中堂挂有一副康有为先生的对联:“开张天高马,奇逸人中龙”。东厢房和南面下堂房是朱自清父母及儿女的住处,西厢房则是朱自清庶母的卧室兼闰儿的书房。中堂东西墙分别挂的是先生的家世和生平简表,每每读到先生“在贫病交迫下与世长辞”,还是不禁“感极而悲者矣”,或许这正是先生不幸读者幸罢。向后走去,便到第二进,左手边是序厅,正对是展厅。序厅中央伫立着朱自清塑像,先生的清芬正气,松柏之质可见一二。展厅人不多,里面有些原稿和所批作业复印件,先生秀丽的字迹和认真严谨的态度令人动容。
故居出来,心想如不留念一张,回去怕是要后悔的。找了两位路人帮忙,都不如意。在故居门前彳亍许久,看到一位脖子上挂着较为专业相机的游人,心想找他拍自是不会差劲的,果不其然。满意之余,上去敬了一根烟,两人站在故居门前的巷子,边抽边聊。闲聊中得知严叔是福州人,每次得闲就出去走走,拍拍照片。我二人越聊越投机,便在故居合影一张。背景把旁人拍了上去,不尽人意,严叔却说不要紧,合影只要主要人物拍好便是了。这可应得得鱼忘筌,得兔忘蹄,称得上是“得意忘相”了。下午三点多到先生故居,参观完后四点,我便和严叔一直聊到闭馆五点多。回去的时候我提议走了东面的窄巷,边走边聊,走走停停,出了巷子后又寻了块地方暂坐休息。一直聊到恋衣下课打电话叫我去吃晚饭,我们才分别。
回到宾馆冲个澡,修整一番,他们也都到了。自己精神是够的,就是走了一天的路,脚底隐隐作痛,有些吃紧。今晚是最后一次聚餐,明天大家便都要上课,只有恋衣陪我了。饭罢上去,打电话问前台要了个足疗按摩。扬州修脚是很出名的,“扬州三把刀”的其中一把便是修脚刀。诚如斯言,做完后脚底的疼痛便少了大半。
周一,闹钟未响人先醒,洗漱后给恋衣打了个电话,熟睡打不通。自己便出门打车去古运河游船处,到了才发现下午两点始发船——时间上自是来不及——沿着河岸走走也罢。晚上坐船,本应是绝妙。随着游船行进那繁华的古线,去消受那“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的美景。但无奈时间上并不允许。不过白日也自有白日之美:阴天,微风夹带着丝丝细雨,似乎将连日的炎热和扬马一起送离了扬州。走在林荫小道上,前无行人,后无来者,千年古运河与墨色天空水天相接,一路向南潺潺流动。流过了兴盛,流过了衰亡;流过了是非成败,流过了秋月春风;流过了唐宋元明清,流到了今朝。仰观俯察之下,似乎只有我一人置身于这幅“浮天水送无穷树,带雨云埋一半山”的古运河画卷中。
返程做公交回的恋衣学校,周一早十点多的公交人很少。自己在外,是很喜欢坐公交行路的。一来便宜,二来接近市井生活。每个城市的气息,坐公交感受便最足。在他学校附近吃罢午饭,乘顺风车去镇江,伴着小雨踏上了回校的路程。正所谓:
五载后,又扬州,弱冠再访少年游。
景物同,却叹忧,幸有新朋解新愁。
至此,三天的扬州之行算是告一段落。乘兴而来,兴尽而返,岂不妙哉?
2018.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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