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珊珊是一个很文静的姑娘,她的笑很好看,但是她却很少笑。因为她的妈妈得了癌症。
这是她内心深处的一个痛。她爱她的妈妈,就像爱她自己的生命一样。宁愿让自己生病,甚至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愿意看到妈妈受折磨。
每星期都想回家看看,可是爸爸就是不让,说是高中的课程紧,难度大,要抓紧时间,不要把时间都浪费在路上,妈妈一切都正常。
她想听妈妈的声音,妈妈就在电话里告诉她,要好好学习,请她放心,自己一切都好,不用她为自己操心。只要珊珊一切都好,那就是妈妈一切都好。
她听着心里就酸酸的,想掉泪。可是满腹的心里话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期中考试结束了,她考的不错,在班级里可以排名到前10名。这天周末,她没有告诉爸爸,自己收拾好东西,一个人就坐车回家了。
她想象着到家后的情景,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茶机上的那株纤细的文竹应该又长出新的嫩绿的叶子了吧。厨房里有爸爸早就做好了自己喜欢吃的红烧茄子。
妈妈躺在床上,神情安详,爸爸坐在床边陪妈妈说话。一想到爸爸妈妈这样恩恩爱爱,珊珊的心里就涌起一股暖暖的心潮。
亲爱的爸爸妈妈,你们辛苦了。我长大后一定要努力奋斗,挣好多的钱,给你们买别墅,给妈妈请最好的医生,给爸爸置办一个收藏最丰富的图书馆,里面有他喜欢读的各种各样的书籍。
她怀着这样兴奋的心情来到家门口。敲了半天门,没有人。她用钥匙打开门,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家具上落满了灰,茶几上的文竹早已经枯萎了,妈妈的床是空的。
她的脑子嗡的一下,一股不详的预感在脑海里生起。她的腿都软了。后来邻居告诉她,妈妈回乡下奶奶家了。
一小时以后珊珊来到了奶奶家,一进门,就喊:“妈妈,妈妈你在哪?”。没有人回答,珊珊跑进卧室,看见一个人躺在床上,她愣了一下,没敢说话。
床上躺着一个人,瘦的皮包骨头,整个人躺在被子里,轻飘飘的,就好像没有人一样。尽管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但却已经稀少的清晰可数,脸上肌肉松弛,没有一点血色。
她轻轻走进床前,看见那已经有些变形的脸,分明就是她日夜思念的妈妈的呀。她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在心里叫着妈妈,嘴里说不出一句话。
坐在妈妈的床边,她觉得胸口堵得难受,几乎不能喘气,她不能接受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病魔如此残酷的把她的妈妈折磨成这样。
她不能接受妈妈遭受如此的折磨,而她却一无所知。她在学校里甚至天真的想妈妈可能已经好多了。
她觉得自己太不懂事,太幼稚了。自己居然从来没有怀疑爸爸不让自己回家的原因,居然没有听出妈妈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不让自己听出她的虚弱。
她恨自己的近乎麻木的迟钝。她坐在床边不说一句话,只是流泪。
一会爸爸进屋来,看见珊珊在屋里,吃了一惊,忙问:“珊,你回来了。”珊珊不出声音。爸爸说:“妈妈身体不好,怕影响你学习,所以就到奶奶家来了。”
珊珊不说话。妈妈睁开眼睛,笑了一下,然后用手指抚摸珊珊的脸,珊珊感到就像是干枯的树枝在脸上划过。她的泪一滴一滴的落在妈妈的身上,心如刀绞。
吃过晚饭,珊珊坐在妈妈床前,妈妈的气色好了一些,看着珊珊,妈妈说:“孩子,你要快快长大。你要学会照顾自己,要学会坚强。妈妈不能够永远陪在你身边,你要学会照顾好爸爸,你要孝顺他。”
妈妈慢慢的交代着,珊珊静静的听着,妈妈把女孩子应该注意到的问题都作了交代。
晚上,珊珊坐在妈妈床前一直到半夜,执意不睡。第二天,在妈妈的催促下,珊珊去了学校。
这一周,就象一个光年那样漫长。星期五下午,珊珊向老师请了周六的假,在花店里挑选了一束最鲜艳的红色康乃馨,她要带给妈妈最温馨的祝福。
可是,晚了,当她走进家门的时候,妈妈已经走了。她只觉得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只是静静躺着,不说一句话。爸爸说:“你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她不说话。
爸爸说:“你妈妈临走的时候,说特别想看一眼康乃馨,你拿来了,你妈妈也就瞑目了。”
她仍然不说话。爸爸说:“你妈妈怕你想她,就给你写了封信,说是想她的时候,就看一看信,就好像妈妈仍然在你身边陪着你。”
她还是不说话。爸爸说:“珊,你哭吧,你不要吓唬爸爸,你妈妈走了,爸爸就剩下你一个亲人了。”
她就是说不出来话。她静静躺在床上,她觉得妈妈只是睡着了,她要静静的陪着妈妈,不要吵闹,不要惊醒了妈妈。
珊珊躺在床上,三天三夜,不出一声响,不进一粒米,不喝一口水。她要陪着妈妈,她不要妈妈孤单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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