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忧伤

最初的忧伤

我差不多忘了自己哭得最惨的时候，只是记得那种感觉，就像抓起一团纸，把它揉成团，心揪得紧紧的，眼泪忍不住往下流。

人容易流泪，也容易遗忘。可能是自己经历多了，对于那些失去的，可憎的，都觉得平淡无奇，内心不会有太多的波澜。所以习惯后的心境是如死水般激不起任何涟漪。

我说今天的阳光很好，忘了什么时候我也说过阳光真好，想起我们在阳光下的心境。那时候，我们才刚刚认识，就像一场雨来的那么及时，我们互相理解，说着有趣的话语。简直忘记时间，忘了自己。最后的离开，我们却没有真正的道别。我送你到车站，挥了挥手，看了你几眼。那时候，我觉得可以再见面，也相信会见面。你说如果有去你的城市一定找你，却没有给我任何可以寻找你的联系方式。回来的路上，阳光正好，我的心情低落，一路上没看任何的东西，眼里只有忧伤，忧伤只剩下来回穿梭的车辆。

后来，我遇到一个又一个的人，目送他们一次次登上月台。我们说很多的话，却也没有当初的忧伤。一个人的心不再枯竭的时候，是在它变得硬，更无感的时候。不是麻木，只是明白我们能再见，我们都留有对方的信息。而那个时候，我们都那么单纯，心里没有什么想法，就像一只白鸽飞起，它就不回来了。

史铁生：要是有些事我没说，你别以为是我忘了，我什么都没忘。在往后的岁月里，我再也没有当初的忧伤，可我还是在一次次的分别里，理解了它的意义。

聂鲁达有一首《我喜欢的你是寂静》，读来有着淡淡的忧伤。“由于万物都充满我的灵魂，你从万物中浮现，满是我的灵魂。梦之蝴蝶，你就像我的灵魂，你就像忧郁这个词。”我的世界因为你的存在而变得富有，可是你却离我那么遥远，这样的距离让我想念你。我愿意默默地守护你，可是就怕你一直不说话，像真的离开一样。那遥远而令人心痛的，仿佛你已经死去。聂鲁达在享受距离带来的思念，那么绵长，却像明灯一样有希望。可是真的不说话，或者永远沉默，那么这样的分离又是悲伤难忍。年轻的聂鲁达对饱和的情感寻找出口，那些最初的忧伤和哀愁让人回忆起青春。

我们也曾像少年一样隐藏自己的忧伤，以为不说话，他能明白，一个眼神他能读懂自己，我们却在无尽的哀叹里回忆。静默是星子的静默，如此遥远而单纯。我以为推着春天给你，你能从我的眼眸里看到爱的美丽，你却从山的一头越过，憧憬着姹紫嫣红的邂逅。于是我的心关闭如一朵夜间的花。

或许最初的忧伤都来自那么不明灭的时候，如果我们能心亮一些，那么周围的黯淡和沉沦会如同翻越的山岭，总有阔然开朗的景象。可我们依然愿意在连绵起伏的山岭里，享受着那些忧伤和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