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落疏疏月又西182敞开心扉

篱落疏疏月又西182敞开心扉

叶媚并没有急于回答姜寒云的问题，她的双臂交错着，揉着自己肩膀。她只穿着睡衣:“寒云，你房子里好冷啊，毛巾都结冰了！”她的目光停在寒云正在做的衣服上:“你自己设计的？”

姜寒云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叶媚，她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她前一秒落魄悲伤，下一秒已然是云淡风轻的模样。

姜寒云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给叶媚倒水。

叶媚接过了水杯，抿了一口水:“你学过服装设计吧？”她这几年跟着苏长海，经常与生意人交往。她把自己在生意场上的寒暄，用到了寒云身上。

姜寒云没有回答，她坐到缝纫机前，低着头穿线。灯光把她的影子映在墙上，她的眼睫毛弯出极美的弧线。若不是与寒云对坐。叶媚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世间有如此美丽的女子。

叶媚干咳了几声，她觉出自己的咳嗽声都有些尴尬。她坐到了寒云床边，看着寒云的影子。

寒云穿好了线，踩着缝纫机。她边做衣服边等叶媚开口。

叶媚看了看天花板上起皮了的白灰:“寒云，你这间房子租金多少？”她在想要不要问寒云有关夏沫的事情？若当初是乔远寒一只脚踩两只船，导致夏沫算计叶好？她有些恨自己刚才的冲动。

“租金一百。房租虽然便宜，但是在我住进来之前，这里面刚死过人。”姜寒云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叶媚立刻站了起来，她觉得有寒气往自己毛孔里钻:“你，你不害怕吗？”她往房子门口退。

“我没做过亏心事，怕什么？”姜寒云拿了一块布料，转身去锁边:“你就为了问我房租的事情？”

“看我这记性？”叶媚拢了拢自己的头发:“我今天下午去看我妹妹最好的朋友夏沫了，无意说起你。夏沫说她认识你。”她不会出卖苏子卿。

姜寒云低着头，拽着布料。她觉得叶媚不是来和自己聊天的，她想从自己这里知道什么:“对，认识。”

叶媚叹了口气:“不过她好像很恨你……”她故意停下，想让寒云接自己的话。

姜寒云打开了身旁的箱子，在里面找线:“哦，我知道。”

“你就不想知道夏沫说了些什么吗？”叶媚想着若是旁人，好奇心该达到了顶峰。

“她说什么和我有关系吗？我不喜欢听别人的故事，我得过自己的生活。”姜寒云拿起刚做好的衣服:“该订纽扣了，这个纽扣好看吗？”

叶媚又坐到寒云对面:“寒云，夏沫因为乔远寒恨你。这个乔远寒还真是……”

“远寒很优秀，喜欢他的女孩子多，很正常。他是我未婚夫。”姜寒云打断了叶媚的话，她不想听任何人说远寒不好。

“是这样啊！”叶媚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叶好上大学的时候也喜欢乔远寒，她一直追求乔远寒，她和夏沫是很好的朋友。不幸的是我妹妹跳楼自杀了。”

姜寒云听乔远寒说过这件事情，不过远寒连叶好的名字也不知道。他当日怀疑夏沫，让自己离夏沫远点。她这才抬起头看着叶媚。

“那是我们一家人的噩梦。”叶媚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她抽泣起来。

“叶媚，你想问我什么，就直接说吧。”姜寒云把纸巾递给叶媚。

叶媚忙低下头喝水，姜寒云比她预想的聪明多了。寒云已猜到，自己不是来找她聊天的。她那么平静，是在等待自己说出真实目的。她边擦眼泪:“我和叶好是双生姐妹，叶好是个很爱笑的女孩子，如果她笑，几百米之外都能听到她的笑声。我不相信她会跳楼自杀，我们家人都不信。我妈在叶好去世的第二年也走了，我爸一看到我就想叶好……”

姜寒云长长地叹息，有眼泪在她眼眶里打转。她给叶媚杯子里续满了水，她知道再多的言语也安慰不了失去亲人的痛。她看了一眼窗外，黑夜一无所有。她听过，读过许多故事，而她和远寒，也是别人的故事，自己心里的煎熬。她把水杯递给叶媚:“喝水！”

“谢谢。”叶媚接过水杯:”你介意我说，我妹妹吗？”

姜寒云摇了摇头:“如果可以让你的心情好些，你说，我听。”她替叶媚捋了一下唇角的发丝。

叶媚哭出了声:“叶好以前也这样安慰我。”她耸动着肩膀哭，这一刻她卸下了伪装，她把心底的悲伤揪了出来:“叶好上大二那年秋天跳楼自杀了。”她的眼泪跌进了水杯里，有水花从杯子里溅出:“她是个很乐观的女孩子，她怎么会？”

叶媚哭了一会儿，吸了一下鼻子:“叶好很勤快，我经常指使她给我削苹果，倒水……她去世前一周回家，给我们做饭。她在饭桌上讲笑话，她的笑声最大了。我嫌她太吵，我当时故意用乔远寒挤兑她。可她还笑着说，她就是喜欢乔远寒的样子，哪怕他拒收自己情书时候的冷漠。”她呜呜呜呜地哭了起来:“这么多年我都恨我自己，我觉得是我说了那样的话，让叶好伤心了。她想不通才……”

姜寒云拥住叶媚，她自己也哭了:“如果哭，可以让你好受一点，你就哭吧，我陪你。”她也泪流满面，她想起了母亲，外婆，三舅。

叶媚抓住姜寒云的手:“有时候我真想叶好，那时候就像别人把我的心挖去了一半地疼啊！今天我去找夏沫了，夏沫看到我脸色苍白。我和她握手，她的手抖着。她不敢看我的眼睛，因为叶好的眼睛和我长得一模一样，显然她很害怕。我和她说叶好，她前言不搭后语。我觉得，我妹妹的死和夏沫有关系。”

姜寒云想起夏沫以前对自己的种种。夏沫太过狠辣，她心底若与谁为敌，会绞尽脑汁算计谁。但人命关天，这样的事情不是凭主观臆测就可判断的。

叶媚握着寒云的手:“夏沫以前算计过你是吗？她是不是个狠辣的女子……”

姜寒云看着悲伤的叶媚，这一刻叶媚的苦痛是真实的。自己再恨夏沫，也不能信口开河:“夏沫为了达到目的，是有些不择手段。可是叶媚，要有证据。没有证据，怀疑只能是怀疑，你还可能被人说成诬陷诽谤！”她了解夏沫，无理也能辩三分。夏沫又有家庭背景……

叶媚抬起头看着姜寒云，这是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子。她在提醒自己，一定要找到证据。她擦拭着眼泪:”寒云，谢谢你听我说这么多。叶好去世后，我不能在家里哭，我更不能让外人看到我的懦弱。你真好啊！难怪苏子卿那样的花花公子也喜欢你。你早点休息吧！”她突然说出了苏子卿，怕寒云追问，回了二楼。

叶媚打开自己的书柜，倾箱倒奁寻找关于服装设计的书。她要送给寒云，她觉得这才是对寒云真正的帮助。

第二天早上六点钟，叶媚半开着自己房间的门，等寒云下来。当她听到寒云的脚步声，走到了门口:“寒云，我以前学的是服装设计，你若有需要，可以随时问我。还有我比你大，以后叫我姐姐。”她把书塞给寒云:“放回去吧！”

“姐，谢谢你。”姜寒云接受了叶媚的好意。

寒云再下楼来，叶媚帮她提了一袋子衣服:“走了，我今天正好要提前去公司。若有人让你加工衣服，你就接，我可以帮你做。”

姜寒云和叶媚相视而笑，路灯把她们的影子拉得极长。这个冬天雪少，空气湿度很低，风吹来的冷让人觉得皮肤都要裂开。

这个时候乔远寒也在三府湾等车，他要来李家村找寒云。西北风聒噪的他耳膜疼，他默默祈求上苍:”让我找到寒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