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为避暑气我们一家人回到了老家。依山傍水的小村庄以低调婉转的凉风热情的迎接了我们,甚是惬意。
在和老家里熟悉的婶婶、嫂子打招呼的间隙,我看到了她,那个在一年多以前失去了丈夫的女人。三十出头的年纪,育有一儿一女。说来也是可怜,曾经,远嫁的她是丈夫捧在手心里的宝儿,却不想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老天带走了她唯一的依靠,留下一大笔赔偿金给她孤儿寡母过生活。
前年寒冬腊月的一天,傍晚她正在家里给一双儿女做晚饭。外面凛冽的寒风在嘶吼,拼命拍打着厨房的玻璃窗户,一只野猫飞快的从窗沿上跑过,吓的她手一滑把拿在手里的白瓷盘子掉在了地上摔的七零八落,白盘中间那朵滴的出水的花儿也被分离的看不出原来的娇艳。她的心一紧,像被什么抽了一下丝丝拉拉的疼,慌乱中快速收拾了一地的狼藉,招呼孩子们过来吃饭。
这边饭吃完,还没等她把碗碟收拾干净,那头电话就响起了清脆的铃声。她像提前预知到什么似的,丢下手里的活,手都顾不得擦飞也似的去接电话,还没等她开口那边就告知了她丈夫在矿中遇难的消息。一瞬间如五雷轰顶乱了方寸,丢下电话竟楞在那里半响不知道干嘛,后来女儿拉了她的衣角哭着叫妈妈她才反应过来,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丈夫还有生还的希望。
她找了邻居安顿好儿女,托人连夜把她送到火车站,我不知道在火车上的那几个小时她是如何度过的,害怕?难过?孤独?亦或是抱着一丝希望在祈求?这些都不得而知,或许任何一个词都描述不了她内心深深地恐慌。
等她到了那边的医院,看到的就只是一个身上盖着白布,安静的躺在那里的丈夫了。一切来的那么的突然让人猝不及防,丈夫连最后的遗言都没有留给她,她该如何去向那一双童真的稚子交代?她又该如何去向那年过七旬满脸沧桑的公公交代?
孩童年幼,公公早年丧妻,十几年前白发人送黑发人送走了大儿子,现在历史重演,他又失去了唯一的小儿子,而她瘦弱的肩膀该如何承受的住这致命的打击?
那个年轻的寡妇现在怎么样了她在医院昏迷了一天,醒来不吃不喝也不哭,靠输液续命,整个人面如死灰。第二天她开始慢慢接受这既定的事实,开始打电话叫来丈夫的亲属,七旬的老父总要最后看一眼才能放手让他唯一的骨肉离开。
十天没沾一粒米,让她原本瘦弱的身子看起来更加弱不禁风,眼睛肿的像核桃,都睁快不开了。相关的赔偿事宜都是亲属去跑的,打官司,查资料整整半个月,为的就是能为他们孤儿寡母多争得一点赡养费。最后才定下来赔偿一百八十九万,虽然人不在了,但这些钱也足够他们一家老小在这个四线小县城安枕无忧的过一辈子,也算是丈夫能留给她的最大的安慰。
这就是生而为人的无奈了有时候命能换来钱,但钱却换不来人的命。
火化遗体后,她在一群家人的护送下回了那个冰冷的家,回家后便紧锣密鼓的安排着后事。处理丧事那几天看着尚不懂事的儿女,她抱着灵柩哭的死去活来,眼神在飘起的纸钱灰中变得迷离,空洞,或许只有眼泪才能诉说她此时的无助和揪心的痛。
说命运的不公也好,说她福薄也罢,总归是留下她一个人来面对这世间的一切风雨了。
很快农历的春节就来了,外面鞭炮烟花齐鸣一派喜乐景象,只有她家静的像是没有人存在一样,只留有一盏昏黄的灯在倾诉着主人家里的凄凉。据邻居说年三十那天她化着精致的妆容,穿着最喜爱的衣服一个人跑去丈夫的坟前脸贴着墓碑,眼泪浸湿了碑文。。。。。。
把悲伤掏空,才能让阳光住进心里,崭新的一年又开始了。老天已经让两个孩子没有了爸爸,她不能再这样颓废下去,天塌了,为了孩子她要重新撑起这片天,她必须振作起来还给他们一份完整的母爱。
此后我便没有在见过她,母亲说她并没有回去远方的娘家,而是带着一双儿女在举目无亲的县城买了一处房子,照顾他们衣食起居。时至今日我才看到她的身影,整个人像脱胎换骨了一般,虽然身子依然纤瘦,但却散发着蓬勃向上的坚韧,脸上漾着阳光的笑容,眉眼的精致婉约的诉说着她的坚强。她似乎活出了自己最想要的样子,她比以前更美了,这种美由内而外自然溢出。
我懂能让她有如此大转变的理由,或许是她和丈夫现在唯一的牵连——那一双稚嫩的儿女吧,所谓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她明白照顾好他们就是对丈夫最好的交代。
那个年轻的寡妇现在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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