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夏隰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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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前面。
虽然我几乎不磕CP但是不影响写玄亮贺岁文,于是扒素材时发现壬寅虎年竟然真的有可以“自行想象”的点,再于是就有了你们看到的这篇脑洞~
夷陵之战一直是万年刀,但是不甘心的我还是想拯救一下所以开始从刀里找彩蛋~
那一年的新春史书上没有说,所以我想让他们在失败与遗恨之外,向上苍求来三分春风的温软~
左将军府的灯亮起来的时候,我放下了手中的公文。
“如今是什么日子了?”
“丞相,今儿已经腊月廿三了。”年轻的小兵士放下茶碗,青涩的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笑意。
这么快就要新年了吗……
“丞相,喝点水,歇一歇吧。”
“不碍事,军中诸事尽可安妥了?”
“丞相放心,有赵将军在,想来大可无忧。”
“嗯。”
我踌躇许久,最终还是下令:“命人多备些酒彘,我去军中看一看。”
“丞相,可您自己平时都不怎么……”
“去吧。”我打断了他的话。
操练的口号声由远及近,军中一切如常,新年将至的喜悦气氛仿佛与此无关。兵士们看到我来了,显得十分兴奋。
“是丞相!”
“丞相来了!”
“你们看,丞相还给咱们送来了酒肉哩!”
脸上终于浮现出许久未见的笑容。也只有看到这些或稚嫩或沧桑的面孔,才能让我得到些许安慰,让我情不自禁回忆起新野冲天的火光,回忆起荆州的云、定军山的月和川地连绵不息的秋雨。
大家都在的日子,真好啊……
“陛下入主汉中时,战死定军山的李二父子家中可还有老母妻小?”回府的路上,我问一直陪在身边的小兵。
小兵眼前一亮:“丞相记性真好!李二父子曾是黄老将军部下,皆死于定军山一役,可怜李家三郎今秋也因病不幸去了,家中如今只余七十岁的老母和一个尚未长成的女孩子,已无有子弟……”
我叹了口气,眼角的浅笑已不在:“叫人好好看顾李二的家人。”片刻之后又补充,“今值成都丰岁,凡阵亡将士,家中还留有老弱妇孺的,给他们多送去些粟米吧。”
“好。”
回到左将军府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透了,我返回正厅,开始起草文书,照常回禀成都的现状。陛下离蜀近逾半年,前方的捷报一个接一个送来,我的心反而一次比一次更沉重。此次出师伐吴,虽然不能说是完全意气用事,却也不能算作明智之举,前方战事越顺利,就不能不越发让人觉察出不祥。我顿了顿笔,表情愈来愈严肃,唯独盼望陛下万事小心,不要太过于意气用事。新春将至,所幸成都一切安好,我心中多少也可以安稳一点,帮陛下打消后顾之忧,陛下也就能少些挂怀了。陈式、黄权、马良、黄老将军都在,大概也能保此战无忧吧。我复提笔,嘱咐陛下多听取马良等人的建议,不可急功近利。陛下取吴之意已决,我如何劝阻也言多无益,为今之计,尽力做好后方补给才是当务之急。几经思索,待到一切安排妥当,我才合上信函,唤信使进来取了发去秭归。
门重新关上,我长吁一口气,想着明天再去检点一下送往秭归的那批粮草军需。
军中一直设有专门回报战况的信使,然我与陛下的私人书信一直靠着当年初入成都时收养的鹰隼传递。犹记得当时那小家伙受了伤,可怜兮兮趴在他膝上叫得甚是凄惨,是陛下一直守着它。不曾想这小家伙伤好了却再也不愿意走了,陛下便索性留了它,还唤它“云平”。
是“长空凌翰羽,千里暮云平”,也正是我心中如“云平”一般的陛下。
我收回思绪,想着此次出征意义重大,遂决定让“云平”再送去一份手书留作备用。灯烛摇曳,已不知道写了多久,我停下笔,一面起身活动僵硬的身体,一面略略思忖,突然意识到自己真是个本性难改的人,私下的书信竟还一直在和陛下论说军国大事。唇边漾起一抹苦笑,我坐回案前,在信尾添了几句私己的小话儿。“云平”立在一边不停嘶鸣,显得躁动不安。我搁了笔,安抚似的拍拍它灰蓝色的脊背,它扇动了两下油亮光滑的翅,把头贴过来蹭着我的手。
冷风灌进了窗子,“云平”逐渐被夜色吞噬。我重新合上窗,在心底无声感叹:“时间过得真快,连这个小家伙都已经赖在将军府第八年了呢……”
廿四,廿五,廿六,廿七……日子一天天过去,待我再一次听到“云平”嘶哑的啼叫时,已经是除夕了。
我坐在议事厅反复看陛下送回的地图和书札,突然没有来由地猜度陛下在营帐中看到“云平”捎去的私信时的各种心情。我扶了扶额头,赶忙驱走四散的情绪,在心里飞快计划着来年的战略部署。陛下自征讨东吴以来,长驱江南、势如破竹,如今吴军却尽数坚守不出。我眉头皱起,感受着和陛下如出一辙的一筹莫展。信上说黄权将军与吴兵相峙许久,进退两难,士气逐渐落入低谷。文书字迹潦草却坚定,我感受到陛下在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以安抚军心、沉着应战。或许我的那些叮咛和谋策,让陛下多少得到了一些鼓励吧。之后,陛下便讲起了初入西川的情景,讲起了定军山,讲起了博望坡,讲起了当阳和新野……我感觉出,陛下终于在此时表现出了一丝丝对于出师伐吴的悔意,然,只有一瞬,便被飞扬的文字掩去了。
而此外,是我看到陛下说起他想念山川锦色的成都,以及,想念远在成都的我。
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攀上了眉梢,我收好“云平”送来的私信,开始翻阅与文书一同送来的前线地图。严峻的形势令我越看越焦灼不安。脸上没有辞旧迎新的欢喜,更多的是对未来的忧虑。
“丞相,陛下现今贵体如何?”
“丞相,前方战事可顺利否?”
“丞相,咱们这次出师伐吴,能赢吗?”
“丞相……”
大厅之中的一众文武见我几度变幻不定的神色,好像更慌了。我放下手里的地图,脸上换回了一贯平和的微笑。新春佳节,我不能让文武将士和我一起担忧还未有定数的事情,便不动声色扛下了所有:“诸位大人、将军,大家都辛苦了一年,先回家与亲人团圆吧,好好过一个除夕。”
一霎之间,所有人都静下来了,他们互相看着,最终又同时看向了我,像是想从我的脸上看出他们想要的答案。我保持着不骄不躁的笑容,以这样的姿态告诉他们,那个镇定自若的丞相一直都在。所有人都慢慢退了出去,我感受着黑暗逐渐包围了左将军府,并覆盖了那个孤坐的我。
夜深沉,不远处的几户人家陆陆续续传来饭菜香,灯笼也已经高高的挂了起来。
是新年就要到了。
“丞相?”左将军府的小童见我还在议事厅,且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匆忙走上前扶我坐下,“丞相也赶紧回家过年吧,陪一陪黄夫人和孩子们。”
话音刚落,一个年长的侍从送来了饭菜,一面无奈摇头,一面解释:“丞相哪里有家呢,与陛下和诸位将军连年奔波,以致和夫人常年分隔两地,如今入蜀,没成想日子依旧不太平,更别说子嗣了,丞相一直子嗣单薄,哎……在丞相眼里,这左将军府可不就是他的家……”说到此,老侍从已带了哭腔,“今儿是除夕,丞相就算留守左将军府,也多吃一点啊,菜是简单了些……就当是年夜饭了。”
我有些许吃惊,眼前也渐渐迷蒙了,却反而给了他们一个安慰的笑,连声说好。
“你们也回家吧,不用在这里陪我的。”不想辜负他们的一片好意,我执起箸,打算不再乱想。可他们却在这时齐齐跪了下来:“丞相,如今四方俱是连年征战,我们早就没有家了,承蒙陛下和丞相收留……丞相,您不知道,大家有多盼望陛下和丞相能够早日实现统一大业,让战火止息啊!”
心头的怅然达到了顶点,我努力平复心绪,尽量让颤抖的语调显得温和:“那你们就坐下和我一起吃吧,左将军府永远是你们的家,陛下不会让你们再失去家园了,不会让大家在除夕夜都没有地方团圆。相信我,你们所期待的那个时候,不远了,不远了……”
我把目光投向了窗外,眼中有倔强的坚忍。
待他们离开后,我再次打开了公文和地图,我想再仔仔细细看一看,也许,能够帮陛下找到突破口。突然,我瞥见除夕前“云平”随信带去的那对未完成的桃符,竟然被陛下补全了。那联我所手书的“一带江山皆锦绣”的后面,是陛下续上的“九州黎庶尽升平”。两个人的笔迹,一个秀美潇洒中透着严正庄重,一个铿锵有力却不失执着之外的温柔。纷乱的情绪里似有克制,那对已然完整的桃符,就如同分立两端的陛下和我啊!相契、相辅、相成。
“主公,大概没有人比主公更懂亮了……”我喃喃道,突然脱口而出那许久未曾用过的称呼。
亮虽然依旧担忧,却不再怕前途渺茫了呢,因为亮始终相信,亮一直都有那个最好的主公,从始至终不曾改变。
我缓缓踱步入夜色,把桃符贴在陛下平时议事的正厅。万籁俱寂,抬头望,只有一弯月安静躺于梧桐宽大的叶子旁。蓦地,“云平”从将军府的高树上长唳一声跃向远空,我回身,看见复又折返的小童提着一盏绘了小老虎的花灯走过来,笑着对我说:“丞相,新年快乐。”
我也笑了,接过他手中的花灯,明澈的月光和花灯的微芒照在我的脸上,好似“云平”翅下最柔软的那一寸白羽从浩荡的锦江上轻轻扫过,让人温暖而安心。
说明: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们!!!撒花~
我很喜欢这个脑洞啦,但是时间仓促,也为了让贺文赶上壬寅新年所以难免会有疏漏嗯。。。大家多包容啊哈哈哈
其实走的是史向,但是有些地方为了情节合理和更具有文学性所以就可能有不符合实际的情况发生,就大家多担待啦~
最后祝左将军府新年快乐呀!祝所有亮粉新的一年平安喜乐,继续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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