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迪在“纪念新浪二十年,我和新浪的故事”里提到新浪微博的好并且还说道:一个让更多人能够发声的世界,一个让更多人能被听到的世界,一定会是一个更好的世界。
我刚看到这个句话一开始是纠结的。
一方面,我是部分赞同的,因为不仅是新浪包括所有互联网媒介都可以让用户发出自己的声音(如果不畏惧少数人专制的跨省河蟹与多数人暴力的人肉搜索)。
我的一些朋友也是处于社会底层,有的还是被分配到酒店前台的在校实习生,如果不是因为互联网媒介,我就无法得知她的在校专业和前台实习没有半毛钱关系可能存在随便滥用实习生,而且酒店前台还有加班累、工资不高且客人动不动就给差评导致短短一个星期就被扣八百块的情况,这正是陈迪所说大“一个让更多人能够发声的世界,一个让更多人能被听到的世界”。
然而这个世界一定会是更好的世界吗?
梁文道先生在他的文章《网友》里提到:
互联网是无尽的信息宝藏,让我们各自发掘自己的需要,发展自己的兴趣;但它却不一定会使大家更加了解彼此。相反地,有时它会阻断了我们彼此沟通的可能,因为再也没有甚么所有人都一定要知道的常识,也没有甚么保证能够打开陌生人话匣子的话题了。要是互联网取代了由一点发放讯息至多点的大众传媒,我们或许会很自由,也会变成某个领域的专家;可是我们也很有可能丧失掉所谓的「公共」。
电视台也是大众传媒的一部分,也许电视台的收视率正如陈迪所说“无比粗糙、还极易掺假注水”,可是微博底下的用户评论就一定能让大家了解真实情况吗?那些支持你微博的人就一定是多数人吗?
关心陈迪微博的人有很大部分是支持性别平等的人,支持性别平等有“女权派”和“性权派”,两者在家暴问题上观点基本是一致都是认为是家暴是对人权的侵犯,但在METOO运动上两者的观点就有所偏差,“女权派”对METOO基本都赞同,而“性权派”当心METOO运动可能会冤枉好人因为性骚扰的定义依然是很模糊,然而性权派相比于女权派是少数,很多时候性权派基本被骂惨甚至被当成“男权代言人”,然而不管是“性权派”也好还是“女权派”也好,走出陈迪的微博后发现,在METOO运动中,两派加起来的数量和整个中国人口比来说依然是少数,大部分人对METOO运动根本都不关心。
我们只不过呆在一个密封的圈子里以为自己是多数,以为自己的观点可以掀起一场变革,可是中国版的“米兔”结果是被封号的封号,被删除的删除,现实中又有多少人关心呢?相比之下,我觉得还是电视台纯数字统计的收视率来得靠谱点。
“在这个俱乐部的各次讨论里面,理论上的异质和多元将透过相互影响与寻求认同的过程,慢慢形成自己的主流。一开始,大家只是不赞成某个观点,然后有人开始宣称「鄙视」持有某种观点的个人,再来就有人用上了粗话,最后则出现了追杀通缉令。”(梁文道《网友》)
蒋劲夫事件中,我自然是认为施暴是不对的。可是认为一巴掌拍不响的人一定是带着恶意地站施暴者这边而不是想要还原一个真相却用错了词?一些对施暴者的攻击辱骂暴露隐私和针对受害者的攻击辱骂暴隐私又有多大区别呢?我们谴责暴力的同时也不要忘记改变施暴者,改变并不是毁灭所以不能攻击辱骂暴隐私,但在愤怒的情绪之下,理性的声音又有几个人能听进去呢?
现在最可怜是双方都在说别人没自由意志与偶像是摄魂怪,就像动不动就说反对者没独立思考一样,就像动不动说别人可怜一样,就像动不动就指责别人是营销号是收钱了,就像动不动就说别人是明星把人带偏而忽视不管是评论员还是演员都是明星,就像动不动就说别人散发恶意一样……
什么时候大家能回到有事摆证据讲客观事实就好了而不是主观臆断地互相攻击,而不是觉得自己最正确并将这种歧视延伸到女性身上:一些人认为那些叫胡歌哥哥的人都是女性且很可怜,但并不是所有女性都叫他“哥哥”,词语被滥用后原本的意义也失去了。
红黄蓝幼儿园虐童事件里,方刚老师认为家长的话有夸大之嫌疑:
性侵幼童的人当然希望这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则就会增加他进监狱的可能性,所以幼儿园的员工怎么可能把孩子都叫过来围观TA性侵?而且恋童癖对幼童的生殖器最多是“扎”进去怎么可能做活塞运动抽插呢?就算是扎进去,这个男生或女生,都必然身体受严重创伤,巨痛,一定会哭几天的,家长当天晚上想不发现都很困难,还需要等孩子绘声绘色地“情境再现”?(学者方刚:愚众制造了“幼儿园集体性侵”的荒诞剧)
可是,方刚老师的这一番话却遭受大量的攻击,就算个体差异大于整体导致方刚老师的话不一定全对,就算愚众人这词有些不妥当,但多数人大量攻击的声音就一定正确吗?
就算是陈迪,他也很难摆脱“多数人的暴力”。
在一期【陈迪说:“卖女救子”不过噱头 保障缺位才会指望营销式求助】里,底下有一大群人攻击陈迪忽视了男女平等问题,如果不考虑“噱头”两字用在此处让人敏感外,陈迪在视频里根本没说过这不是性别歧视,但这期视频底下的评论里,陈迪基本被骂惨了,甚至帮陈迪说话的烤鸭同学也被当成是陈迪小号。
结果,陈迪只好说“发完博就跑,生活会简单很多”,不过这多半是无奈之举,毕竟陈迪自己说过“我在电视台时期后来的节目,其实已直接预设为面对新浪微博用户开讲而创作”,不可能真的发完就跑,而且就算真的发完就跑,难道网络暴力就不会在哪天冷不防地给你来一下吗?不管是网络上的还是现实里的。
在最近,陈迪和公元1874等人去喝酒:
陈迪说了个“操”字,有人不相信:
不管如何,“操”字有将人当成被动的性资源的嫌疑,而且被当性资源的受害者往往是女性,在这里用此字不恰当,为什么不用两者发生关系比较平等呢?
我在说对待范冰冰和蒋劲夫不能双重标准外,对待陈迪和其他人同样也是不能双重标准,如果别人说“操”就相信是他说的,而陈迪说就不是,那可不行,我们不能只轻易地相信同类而轻易地否认异己。
“互联网时代下,精心设计的内容分发算法似乎赋予了我们巨大的「自由选择权」:从找到感兴趣的领域,到屏蔽异己的声音,都变得轻而易举。可是,这样的选择权,却也很可能让我们成为漂流在信息孤岛上的人。”(我们的悲欢不相通,我们的趣味也不再相通)
首例编辑基因女婴诞生的事件中,大部分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反对伦理”与“赞同伦理”的骂战上,可是却忽视了两个女婴和她们家人的感受。试想一下,如果她们是在“你们是某个科学狂人才诞生的”、“你们未来会很凄惨”等声音中成长会是什么一种情况?人们因伦理的问题导致对该技术的恐惧结果将其延伸到那两个孩子身上,明明该技术的未来如何我们并不知道,明明那两个女婴未来如何我们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现在若无法健康对待她们,那么她们必定会受到伤害。
而在赞同与反对中互相攻击算是健康心态吗?
微博等自媒体带来自我膨胀而不在乎别人的想法,结果很容易党同伐异,因为无数和自己相似的自我聚集在一起形成了党。“说了那么多话,得到的消息都很正面,其实就是他们原本和我就是一模一样的人。”(梁文道互联网时代的哲学思考)
微博等自媒体又让我们很在乎别人的想法,因为自己的一言一语都有可能遭遇批判,心情好时上下微博但却因为几年前发的微博被人挖出来臭骂一顿而心情急转直下,如果你和梁文道一样“骑墙”或与我一样认为人的判断没有绝对正确因为我们无法了解一切,那么你更有可能两边不是人,而且上网就是郁闷,因为每次都会看见形形色色的骂战,然而你最不希望的就是大家觉得自己最正确片面只看自己想看的还骂人。
不管哪里都有传播学密室回声,朋友圈、微博、FACEBOOK……大家每天都希望在网络上听到和自己一样的声音,把不一样的赶走了。明明百花齐放却成为自我封闭的空间,而这样的情况会毁掉每个自我。
十一年前,《读者》见证了中国知识分子新左派和自由派的十年之争,梁文道呼吁:
新左派、自由派同在一片天空。(梁文道:中国知识分子的十年之争)
也许这点也适合我们现在。
只有大家都能理性发出声音不绝对认为自己最正确与片面只看自己想看的时候,那样“喧闹”的世界才不是一个噪音的世界,才是一个好的世界,这样的我们才不会成为孤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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