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的一声,似有鸟儿收翅落在树稍,正在林荫中散步的我停下脚步抬起头,想从枝叶繁茂,硕果累累的石楠树冠中寻找到它,看一看它是什么品种,什么体貌以及披着什么样的羽毛。
重重叠叠的叶子阻断了我的视线,我只能看到一处树叶瑟瑟颤动着,就是看不见它小小的身影,我不想无谓地等待,就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走。
“啁啾啁啾”鸟儿似乎有意挽留我的脚步,我刚走出两步,它就开始放声鸣叫了,声音不大,但在这相对安静的树林里震荡,仍然显得清脆响亮,似有银铃在摇动,召唤着提醒着什么。我被这叫声打动了,停下脚步,静立着一动不动,生怕打扰它唱歌的兴致。
小树林恢复了安静,鸟儿呢?我正想着,一阵更加轻快婉转的叫声“嘀哩嘀哩”传入我的耳朵,似乎是放下警戒后的自娱自语,令人不禁眉头一展,我不知道可不可以以把它理解成人类放松时轻哼的不成腔不成调的小曲,不为取悦谁,只为自得其乐。
很快,又转换成一阵"唧唧唧"的叫声,柔弱可爱得使人想起刚出壳的小鸡寻找妈妈时的娇啼,而又轻细温柔得像春归的燕子,夜晚蹲在巢边和幼燕们的絮絮细语。
一阵清脆响亮的"喳喳”声紧跟着轻细的“唧唧”声,破音一般骤然响起,两者之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不禁笑了,这家伙显然又偷学了喜鹊的创意,将它们的歌声作为一个小小的段落,夹杂在自己抑扬顿挫的曲子中,仿佛青衣睡意缱绻的轻吟中,突然哐哐哐一阵响锣,将她从梦中惊醒。
鸟儿对我好像没有敌意,或者压根儿就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一串长长的花样百出的曲子已经恣意展开了,一会儿像麻雀那样单调地啁啾声声,一会像操场上的体育老师吹着悠长的口哨,一会儿像痛有所失的悲戚幽怨的歌谣,一会儿又像撒娇的小女儿那样娇俏的嘀咕,一会儿又像落单的土鸭伸着长颈直白粗暴的大叫;在曲调快慢的反复变化和循环往复中,它的音调时而高亢激越,时而纤细柔弱,时而粗放奔突,时而婉约低回,仿佛一位千面歌手,在表演一场百鸟成名曲的串烧。上午的阳光暖暖地照在树稍头,那位藏在树叶中的歌手仍在尽情展喉。
树林里不时也有其他鸟儿的鸣唱穿插进来,不管是远还是近,高还是低,都因为只是头上鸟儿曲调的N分之一,而被我无意识地过滤掉了,我陶醉于这位不知名的歌唱家美妙多变的旋律里,就像陶醉于这片树林一草一木带给我的丰富多彩的感受。
我离开的时侯,鸟儿还在枝头,那歌声一路追随着我的脚步,只是音调越来越小了,最后消失了。
我想,也许许多鸟儿都有自己优美宛转的歌喉,和擅于鸣唱的曲子,只是我们忙于工作和生活,不曾留心过那些美妙的瞬间,就像我们忽略了许多随处可见的美好——城市、远郊、山原、村落、溪流、大海中,许多美的元素每天每时都自由自在地悄悄演绎着,俯拾即是,只是我们的眼睛、耳朵和意念选择了无视它们的存在和发生,关闭了察觉的通道,那些美好也就因为我们的不够珍惜而悄悄溜走了。
正如罗丹所说“生活中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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