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第三章
前朝旧事公号文章豆瓣阅读长篇小说拉力赛原创作品【沉狱】之《马莲草的欲望世界》。 作者:敛迹慧心
教导员丁爱党
警备大队下辖四个中队,分别是中岗中队、监院中队、厂院中队和机动中队。每个中队约有二三十名民警不等,加上因病残常年缺勤的,总数大概有一百二十人。
丁爱党是警备大队的教导员,正宗的监狱干部子弟,家中弟兄姊妹共七个,他排名老二。
他家住家属院北区,三层干部楼的后面。昨晚晚饭吃得早,撂下筷子,看看时间五点半还没到,他就端起搪瓷茶缸,里面是刚进屋就泡上的酽茶,用嘴吹了吹浮着的茶叶沫子,吸溜了几口。
二嫂子开始拾掇桌上的碗筷,突然想起来似的,“大姐今儿洗澡来了,让我告诉你说姐夫找你商量事,让你有时间去他那儿一趟。”
“啊,知道,他昨儿上午给我打电话了,让我喝酒去,我这忙,就没答应,等有时间再说吧。”
“是不是啥急事?还告诉你两遍,你别给耽误喽。” 二嫂子在外屋灶台那儿,一边加热水洗碗,一边探头冲着屋里说。
丁爱党手里卷着旱烟,嘴里嘟囔着,“他能有啥急事?还不是他爹占的那块地?净搁那儿想着便宜事。”
丁爱党的姐夫就是东梁河村的村长张庆喜。下大雪那天,他打电话给丁爱党,让他中午去谢会计家喝酒,他说这几天忙,去不了。张庆喜想着喝酒的时候,让丁爱党和监狱长侯天亮求个人情,别追究他爹占地的事了。
丁爱党知道这事不好办,所以就借故没去。
谢会计赶集买回来的胖头鱼,都化冻收拾好了,就等着下锅。小舅子没来,村长和会计这哥俩就喝了一下午的闷酒。一晃几天过去了,张庆喜一直惦记着这事儿。
丁爱党把吸进嘴里的茶叶子吐了出来,披上大衣,叼着烟卷就出门了。二嫂子也没问去干啥,知道准定是溜岗去了。
平日里这个时候,丁爱党就坐在中心岗里拨拉电话,挨着个地查岗。碰上心情好的时候,他会带上大手电,绕大墙转一圈。每转到一个岗哨底下,他会用手电晃几下,看看岗亭里执勤民警的反应。遇到晃几下也没反应的,他会捡起一个小石子,扔在岗亭玻璃上,岗里的人应了一声,他再叮嘱一句“精神点哦,别睡着喽。”
监院大墙岗哨归监院中队负责,共有五个哨位,分别用数字 1、2、3、4、5 号加以区别,5 号岗离家属院最近,等他溜完一圈,得三十几分钟,也就顺道回家了。
昨晚进屋快八点半了,二嫂子还没睡,他俩聊了几句闲话,就手把外屋的烧炕炉子压上湿煤,就躺下了。
北方的火炕真的养人,有句俗语说得好:火炕烙筋肉,人参补气梢。这话一点不假,睡火炕不光通筋脉、养气血,还治失眠,人躺在暖暖的炕上,没有睡不着觉的。
所以说东北人身高马大,和睡火炕是分不开的,确实有大功效。
满屋的呼噜声中,一串清脆的枪声从窗户缝里钻进来,像在耳朵边扔了几个麻雷子,惊得丁爱党一翻身就坐了起来。
他微微地愣了愣神,随后抓起身边的毛衣套在身上,穿上棉裤,蹬上三接头的大头棉就窜出了屋门。
二嫂子在被窝里紧着喊:“别忘了穿大衣。”
等他赶到中心岗的时候,狱政科副科长吴启正在岗屋里,向张强和阎振民核实情况呐。
看见丁爱党冲进来,吴启冲他点头示意下,回头对还在缓着气的张强说:“你先去把伙房门打开,火点上,别耽误早饭,有事我再找你。” “老阎,你和张强一块去,仔细搜查伙房每个角落,确定没有危险就赶紧回来。” 紧接着又嘱咐了一句“带上枪”。
等阎振民和张强出了门,吴启把头转向丁爱党,“根据老阎和张强反映的情况判断,有一名罪犯上屋顶了,正想翻电网,碰巧撞见张强上早班,给吓回去了,估计没跑出去,还在院里, 现在正核查人数 。还有个重要情况,这小子身上带凶器,还不知道是啥东西?”
“凶器?” 丁爱党插嘴反问了一句。
“是的,张强非常肯定,说看的很清楚,那小子正准备翻电网的时候,嘴里边叼着一把闪亮光的长东西,应该是匕首之类的。”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丁爱党点着头,同时嘴里边喃喃的叨咕着。
电话铃声接连响了起来,各单位陆续都报告了人数,哪个大队也不缺人。
丁爱党接过电话来,挨个岗哨通报了情况。吴启松了一口气,把身子缓缓靠在椅背上,皱着眉头想了一会。
“二哥,咱俩分下组吧,等一会儿人上来了,你领着一伙奔四大队,我领一伙去三大队,这小子应该溜回监舍了,我们先重点排查三、四大队,进去之后,一个楼层留俩人,分头进行,你看行不?”
“好”,丁爱党应着,同时把大衣的扣子系紧了。吴启接着又嘱咐到:“发现可疑线索,马上派人和我联系,所有人员全部排查完之后回中心岗集合。”
闫振民拎着五四手枪从伙房回来了,还没进岗屋,看他的神情就知道没有什么重要发现。这时候,陆续从家属院那边赶过来二十几个民警,有的连大衣都没穿就跑过来了。
枪声就是警情,就是命令,这是监狱历年来坚持的不成例的传统。吴启点了一下人数,留下三名机动人员在中心岗,剩下的民警和丁教分头领着,进了 3 号和 4 号监舍楼。
操场里那杆水银大灯,此时越发的夺目,连挂在天际的一弯月牙也被它隐去不见了。
一堆堆没化净的积雪,还保留着上窄下宽的整理后的形状,篮球网的影子投在上边,组成了一幅极怪异的图案。
监院往常时的夜晚,和大学的校园宿舍是不一样的。即没有树影婆娑的美妙景致,也没有绿地草坪样的闲适随意,三五知己相约漫步,畅所欲言或引吭高歌,那更是绝对不会有的。
这里更多地体现出来的是秩序和约束,严肃和紧张,那种令人极度压抑和威慑的感觉无时不在。
每晚七点到八点是监院的集中政治学习时间。
时间一到,各个监舍就准时开始,有组织念报纸的,有集体背规范的,也有下号的队长给罪犯小组开会的。
这样的政治学习都由大队的专职教育干事负责,他会根据教育科的计划,布置给各自分管的队长,每天到点按时组织学习。
学习结束之后,九点半开始点名,各楼层会准时地响起或高或低的报数声。
十点钟打就寝铃,看守班的值班队长会出现在走廊,一边督促各房的犯人就寝,一边巡视检查监舍的各个角落,然后给号门上锁。
到了下半夜的时候, 各样的喧嚣都消失了,只有野猫寻仇掐架的嘶嘶惨叫声,还时不时地传过来,间或会听到值班民警打咳嗦的,还有大墙岗哨换岗的口令声。
今儿凌晨的这个时段,可比平时热闹多了。
大墙后面农家的看门狗,被监院里的动静吵了起来,汪汪汪地狂吠不止,圈在栏子里的大鹅,相互呼应着,嘎嘎地一个劲儿地欢叫。
阎振民和民警老裴坐在岗屋里,他俩是前后班的,另外两个民警被他派到大墙外巡视去了。电话此时安静了,只有炉子里的噼啪声搅动着他乱糟糟的思维。
他是中岗中队的队长,昨晚轮岗是 12 点接班,凌晨 4 点下班。由于晚饭时喝了点酒,所以,他往炉子里填完一锹煤后,靠在转椅上就迷糊着了。本来老裴四点来接班,他就可以回家睡个安稳觉了,可是现在还不能走,睡意也没了。
老裴不爱说话,坐在转椅上闷着头抽烟。他可是心头乱着呢。
吴启他们进院两个多小时了,一直没有任何消息。
这时候,天边朦朦地透出鱼肚白来,一抹渐渐发亮的霞光,从混合着夜色和灯光的缝隙中挤进来,越过墙头的电网和灯影,直射在操场空地上,监院里活动的人影也渐渐多了起来。
{待续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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