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018：沉狱

｛之｝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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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瓣阅读长篇小说拉力赛原创作品【沉狱】之《马莲草的欲望世界》。                    作者：敛迹慧心

电话里听见吴启的声音，苏院长还是那样波澜不惊，他慢声细气地说：“小吴啊，有啥指示？”

吴启赶紧欠了欠椅子上的屁股，一连声地说：“哎呦，苏老，千万可别这样说，折煞我了。”

吴启屁股上的粉瘤就是苏院长给割掉的。

在要下刀的时候，苏院长还跟他逗乐呐：粉瘤我给你割完了，你小子就可以搞对象了。吴启说：“那您老可得好好操刀，别给我留个大窟窿，万一影响了我的屁股大局，就是以后找着对象了，一脱裤子也得离婚。”

苏院长听了哈哈大笑。所以，他俩只要一搭上话，张嘴就是老少辈之间的玩笑。

和苏院长通完话，吴启搞明白了一件事：人体表面皮肤角质层的损伤修复很快，一般在 24-48 小时以内就会完全更新。

临下班前，高博和孙大海把已经完成的指纹卡片拿给了吴启，一共 125 份。四大队押犯数量没有三大队的多，只有三百八十人，相当于完成了三分之一。

高博看着吴启的架势是准备连续奋战了，就对他说：“今天晚上用不用我在这儿？”

吴启看着手里的卡片，没抬头。

“今天用不上你俩，都回去吧，我把曹亮留下了。”

“哎，对了，把洗出来的那张指纹照片给我，晚上我要先看看。 ”

过了不一会儿，高博把照片放在他的桌上，就急忙忙地赶通勤去了。

晚上七点，厂区的罪犯都收回监舍了。

吴启在办公室里哪也没去，他要给大家一个假象：凌晨发生的事已经过去了，政府队长该下班的下班，该执勤的执勤，一切如常。他只是在晚饭以后，给曹亮打了个电话，让他安排干警，带着李少军去医院清洗下手指，防止有砂轮屑子附着在表皮上。

医院值班的大夫，是刚从部队转业的卫生员，他处理完了李少军的手指后，给吴启来了个电话：手指肚有些红肿血丝，没有表皮损伤，只是磨掉了一层薄皮，他给上了点生肌膏。

吴启更放心了，他在盘算他的计划。

李少军的嫌疑越来越大，具备磨制匕首的条件，符合作案痕迹的推理范围，身体灵活和打篮球的特长，也是能够完成越狱行为的一个要素，完整的证据链已经基本形成。

今天又恰恰碰了手指，他不是要狗急跳墙，就是蠢的要自投罗网。

吴启似乎看见这名越狱未遂的罪犯正在走进他的网里，现在就等着主要证据的揭晓了。

吴启在办公室比对指纹的时候，三大队监号里的刘英俊差一点就和人打了起来。

刘英俊原本是个爱学习的孩子。六十年代开始的上山下乡运动，他家也分到了指标，他是家里最合适的人选。父母流着眼泪给他打点行装，那年是一九七三年，他还不到十六岁，初二还没念完。

在黑龙江的山区农场砍了两年木头，家里终于搞了一个招工回城的指标，他才结束了那段再教育的历史，回了省城，时间是秋末冬初的时候。

招工指标就是街道工厂里的，在南十马路那儿，给食品厂糊纸盒。每天他把纸片子领回家，他的姐姐就帮他糊了。

南十马路那时候都叫南十条，经常有一帮半大小子聚在那儿，都是附近人家的孩子。

刘英俊喜欢读小说，所以他看完小说之后就讲给那帮小子听，时间长了，他就成了头儿。其中就有不服气的主，老拿话撩拨他，那是街道主任家的孩子，姓汪，他知道他爸叫汪世财。

有一天中午，他俩又杠上了。汪小子整出一句：“你净他妈吹牛逼，要是没有我爸你能回来？砍大树累死你个孙子。”

他涨红了脸，觉得自尊受到了羞辱，拿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你他妈说啥呐？我回不回来和你爸有啥关系？”

“哼，就你家？能整着指标，你问你姐咋整的？臭不要脸的。”

他腾的一下窜起来，操起了屁股底下的砖头。边上的几个哥们紧忙拉住他，他手里的砖头才没有飞出去。

汪小子跑出去好远，还在回头骂骂咧咧的说着脏话。

姐姐在家已经做好了饭，纸盒也快糊完了。看见他回来，赶紧说：“先吃饭吧，一会凉了。”

他一赌气，进了里屋倒在床上。姐姐跟进来，“咋的了？和人吵架了？”

他还是不吱声，眼睛盯着墙上糊的报纸方块字。

“不吃拉倒，还惯的你。”

姐姐转回身，去糊纸盒了。刘英俊翻了个身，眼睛转向屋顶。

屋顶上的白炽灯泡映出了他的半边脸，影影绰绰的，看着看着，又像是汪小子那副咋咋呼呼的嘴脸了。

他哼的一声呼出了一口闷气，然后跳下床，来到姐姐面前。

“姐，我的回城指标是咋来的？”

姐姐没抬头，愣了一下，“你问那干啥？”

“姐，你告诉我实话，到底是咋来的？”

姐姐还是不吭声，沉默了很久，才低声说道，“妈去求汪主任，去了两次也没答应。后来我去，就答应了。”

“你做了什么？他就答应了。”

“还能做什么？他跟我动手动脚，还......”

泪水瞬间涌了出来，刘英俊想起了姐姐写给他的信：弟弟你要保重，姐姐会想办法让你回来。

晚上，妈妈下班回来，看见刘英俊还躺着，就摸着他的额头问：“俊子，病了吗？”

姐姐过来说：“没事，让他躺会儿，妈，咱先吃饭吧。”

九点多钟的时候，南十条东边数第二家，传出来汪小子瘆人的嚎叫声，“杀人啦！快来人呐！”

等周围的邻居们都被喊来的时候，汪世财已经躺在了血泊中，他的前胸被一把来自林场的劈柴刀，戳进去三个血窟窿。

刘英俊当晚就没回家，派出所来家里调查的时候，妈妈都吓瘫了。一个月后，刘英俊以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有期徒刑 15 年。因为有自首情节，加上他行凶的时候，户口本上的出生日期还差三个月就满十八岁，这些，都是法院从轻量刑的依据。

打那儿以后，省城南十条那疙瘩儿，就有了“俊子三刀”的江湖名号。

              ｛待续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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